天色渐晚,这个时候是大家正在吃晚上的时间,一个人出现在明光养伤的房间之外,轻轻在房门上叩了两下。
里面的人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道:“明镜师兄也是来看明光师兄的吗?”
来的人正是明镜,点了点头,道:“虽然明光做出了那样的事,但几十年的师兄弟情谊还在,怎能不来看看他。”
看守的弟子也叹息道:“是,几十年的情谊,可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修道的人也是人,而不是冷血动物,他们同样也有感情。
明镜当然不是冷血动物,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所以他进去的时候脸上既有关心,也有惋惜。他关心的当然是明光的身体,是否真的像清风掌门说的那样,明天就会好起来。惋惜的当然是明光竟然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不但葬送了自己的一生,还败坏了青城派的名声。
当明镜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明光时,已经只剩下了关心。
明光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既不快也不慢,却很有规律,只有正在熟睡的人,呼吸才会这么有规律。明光的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失血过多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他的脸色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看来斑竹大师的确医术过人,明光现在已经没有一点痛苦,到了明天,肯定能够醒过来。
明镜似乎还想看清楚一点,竟然拿起一盏灯,凑近明光的脸仔细看起来。明光的脸并没有在灯光下反光,看来绝不可能是别人戴了一张人皮面具,假扮成明光躺在床上。
两个负责看守的弟子也觉得很奇怪,明镜为什么要看的这么仔细,看他的样子,似乎不相信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明光,问道:“明镜师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明镜将灯放回桌上,道:“没有什么不对,躺在床上的的确是明光。”
看守弟子奇怪道:“当然是明光,明镜师兄难道以为有别人冒充明光躺在这里?”
明镜没有否认自己这么怀疑过,道:“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就算是明扬告诉我,也不相信。”
看守弟子道:“师兄要怎么样才相信?”
明镜道:“直到现在,我才相信了床上的这个人就是明光。”
看守弟子完全不明白,明镜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又问道:“师兄为什么一直不相信,躺在这里的就是明光?”
明镜淡淡道:“我一直认为,这是掌门故意设下的一个陷阱。”
看守弟子诧异道:“掌门为什么要故意设下一个陷阱?”
明镜道:“因为他想让指使明光偷盗自在经的人自投罗网!”
看守弟子糊涂了,道:“指使明光的人不是明智吗?”
明镜摇头道:“不是明智!”
看守弟子吃惊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明智?”
明镜笑了笑,正好这时候有一阵风吹进来,吹得灯火左摇右晃,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道:“明智在青城派之中的身份,还不及明光的一半,明光又怎么可能听他的指使去偷盗自在经!”
看守弟子想了想,也觉得这话有理,道:“不是明智,这个人又是谁?”
明镜道:“我知道这人是谁!”见两人恨不得马上就知道的样子,又道:“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想知道。”
明镜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道:“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你们附耳过来,我说给你们听。”
好奇心人人都有,能真正做到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的人,这世上绝不会有,除非他不是人!也许有的人会对某些事情没有好奇心,或许是他早就知道结果,或许这件事他根本就不关心,所以才会一点都不好奇。如果一件是说到了他心坎上,如果对这件事有兴趣,很关心,好奇心一定也会被勾起来。
两个看守弟子的好奇心也不强,但是却都被明镜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只因为明镜说的正是他们关心的,感兴趣的,想要知道的。
明镜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无论是对青城派里面任何一个弟子说,都会勾起他们的好奇心。见两人毫无防备的靠近自己,一副恨不得马上就想要知道的样子,明镜从心里笑了出来。
明镜一只手搂住一个人,缓缓道:“这个人就是……”刚说到这里,明镜忽然出手了。
两个看守的弟子忽然被明镜点住了身上的穴道,都很吃惊,道:“明镜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镜道:“我不想让你们将这个人是谁说出去!”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看守弟子松了一口气,赶紧保证道:“师兄放心,这件事我们绝不会让别人知道。”
明镜道:“你们现在这么说,只因为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我!”
看守弟子似乎还是不愿相信,道:“这个人怎么会是明镜师兄?”
明镜缓缓道:“功劳也许有人抢,这种事还有谁会主动的往自己身上揽!”
这两个看守的虽不是普通弟子,这时候心里也难免发慌,道:“原来你是来杀人灭口的!”
明镜看着倒在地上的二人,叹气道:“只不过为了明光连累了两位师弟。”
“如果有人反对又如何?”
明镜道:“你们想要反对,现在还能做得到……”吗字还没有说出来,忽然发现刚才这句话并不是已经不能动弹的两个人说的。
屋子里一共就只有四个人,刚才的话语声绝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难道说话的人是明光?明镜转身,忽然发现明光已经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目光却似乎可以看到别人的心里。
明镜奇怪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明光的回答很奇怪,道:“我从来就没有昏迷过!”
明镜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原来你不是明光!”
‘明光’道:“我当然不是明光。”
明镜道:“我仔细看过,你脸上没有带人皮面具。”
‘明光’道:“我带了人皮面具。”
明镜道:“你如果带了人皮面具,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明光’在脸上轻轻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道:“我戴没戴人皮面具,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不是吗!”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正是金铃破。
明镜黯然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金铃破道:“你是说人皮面具没有在灯光下面反光?”
明镜道:“据我所知,无论是制作多么精巧的人皮面具,都会有一点反光。”
金铃破道:“人皮面具经过销水长时间的泡制,拿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一张普通的人皮了,所以都会有一点反光。”
既然都会有一点反光,为什么刚才没有在你脸上看到?这些话明镜没有问,但他相信金铃破一定会告诉自己。
果然,金铃破又道:“这些缺点我们也知道,但是恰好明光是一个昏迷的人,却又恰好能够弥补这个破绽。”解开地上两个人的穴道,解释道:“明光失血太多,所以脸色苍白,正常人的脸上当然不可能这样,只有铺上一层厚厚的粉才能让明光的脸色苍白。”铺上了这么厚的一层粉,怎么还会反光!
明镜道:“明光一直都在昏迷中,可以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所以脸上的粉也不会掉下来。”
金铃破道:“如果不是一个昏迷中的人,就不可能做到了。”
明镜道:“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会易容术,青城派之中,也没有这样的人。”
金铃破淡淡道:“晌午过后,青城派就有了!”
晌午的时候,青城派发生过什么?只发生过一件事,‘活扁鹊’斑竹大师来到了青城派。斑竹大师的医术虽然很好,但却绝不会去学易容术,易容术一直被人认为是旁门左道。
明镜忽然说出了一句根本不通的话,道:“斑竹大师不是斑竹大师!”
金铃破听了这句不通的话,居然同意了,道:“斑竹大师的确不是斑竹大师!”
明镜道:“斑竹大师是谁?”谁都知道斑竹大师是谁,他想问的是谁装扮成了斑竹大师的样子。
门外忽然有人回答道:“是我。”明镜看着走进来的‘斑竹大师’,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是女人的声音,难道说话的另有他人?
‘斑竹大师’看着一脸疑惑的明镜道:“你不用再看了,刚才说话的就是我。”
明镜这次可以肯定说话的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斑竹大师,道:“你是个女人?”
‘斑竹大师’道:“如假包换。”
明镜道:“江湖中会易容术的女人不多。”
‘斑竹大师’道:“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会易容术的都不多。”
明镜道:“据说七巧童子有一个妹妹,是易容高手,经她的手易过的容,就连亲生父母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