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墨出门之前忘记把窗关紧,一夜风入,将桌面放置的一叠作了画的宣纸都吹乱了,五六张落到了地上。他把画纸重新叠放好,用玉石镇纸压稳,背上布包又出了门。下了西楼走到院子,正好遇到抱琴的肖玉从对面楼下来,二人打了个照面。
“肖公子这是要给夫人弹琴去?”
肖玉微笑颔首,“南宫先生可一同前去。”
南宫墨回之一笑,“我今日无福消受了,刚好有些事要出府一趟。”
出了秋风院的拱门,他们分道扬镳,一个往将军府大门走,一个往花园方向去。
荷花池旁边的观莲亭中,周夫人懒懒地翘腿坐在椅子上,目光在肖玉身上游移,最后落在他的熠熠生辉的星眸里,“近距离看公子抚琴,真是叫赏心悦目,开始吧。”
肖玉端坐琴前,对她微笑道:“不知夫人此时有没想听的曲子?”
她眼珠子转了转,指着肖玉说道:“那次你边弹边唱,勾魂摄魄的相思曲!”
落指弦动,琴音响起,轻微淡远,如诉衷肠,弹至第二遍,抚琴人启朱唇,弦歌相和,听得人心荡漾……
“要是听着你弹琴,再让南宫先生给我画丹青,我肯定能忘了胳膊的酸累,也不会觉得时间漫长,可是他现在又出了府。”周夫人听完一曲感慨道。
“夫人可以等他回来作画时,再让肖玉抚琴。”
周夫人玉手摆了两下,“他去购置做胭脂的原料,还要去郊外的山里采摘一种特殊的花,等他回来,我都困倦了。来,别说他,公子继续弹,什么曲子都好,我要听个够,怎么说,一百金也不便宜啊。”
……
这天夜里,肖玉看到南宫墨房间的烛灯将近亥时才燃起,而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都待在房里,一日三餐都由仆人送去。这几日,周夫人也没与南宫墨见面,倒是天天见肖玉,听他弹琴,有时在观莲亭,有时在她院中。不同于落英阁的戌时三刻,肖玉现在是将军府的专属乐师,得随时听候召唤。
月圆之夜,周夫人说要听琴赏月,召肖玉。肖玉抱着琴,在仆人的带领下再一次来到那个院落,院子里没有摆设好桌椅,肖玉正茫然中,看到门口的枝儿示意他进去。
门合上,屋内烛火摇曳,肖玉听到屏风后有水声。
“公子受累,夜间被我叫来,只是我忽然想听公子一曲,就在这戌时三刻。”周夫人坐在大木盆里,舀起一瓢水,从左肩浇了下去。
肖玉双手捏紧了琴面,那一瞬间,眼中失却了温和。
他只能从命,镇定从容地将琴放置在桌上,人坐在桌前,琴音在房内奏起,掺和着屏风后面淅沥沥的水声。
他弹得很专注,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周夫人沐浴结束从屏风里走出来,走到他面前,他也没有理会。响彻房内的是意境雄浑如龙翔天际的曲子,就在龙腾云卷的那刻,琴师两手之间的琴弦被一只女子的手按下,琴音噶然而止。
“夫人不喜欢这首曲子?还是嫌肖玉弹的不好?”他站起,低头拱手道。
按止琴弦的手端起他的下巴,魅惑的眼神灌入他的眼中。妆容未卸,乌发及腰,周夫人沐浴后,只松松垮垮地穿了一件翠色轻纱对襟衫,露出内里的抹胸,丰腴身段尽显。
“公子之貌也是倾国倾城。”
肖玉垂下双手,十指抽动一下,表情镇定依旧,“夫人谬赞。”
周夫人松了手,挨近他身前,双手贴在他胸膛,娇声道:“一天弹到晚,公子也累了,不如……”脸靠近他耳畔,口中吐出温热的气息,“与我一道歇息了吧。”
肖玉身子向后移了移,堆起笑脸,“夫人,我卖艺,不卖身。”
只道他是害羞,周夫人笑言:“相传前朝武后的男宠张昌宗,生得美玉一般,又擅吹笛子,深得她宠爱,我若是武后,公子愿不愿意做张昌宗?”
眉梢一颤,肖玉双手攥了攥拳,仍一副平和神态,“夫人慎言,只怕隔墙有耳,况且我做不了张昌宗,夫人更做不了武后。”
“我固然做不了武后,可是公子却胜过张昌宗,教人如何把持的住?”周夫人双手贴在他胸膛,一步步将他逼得靠住了墙,“公子既来得我府上,一切不都是要听我吩咐吗?”她体态风流,媚眼相抛,未待肖玉答话,双足踮起,朱唇就覆了上去……
肖玉眼神由温转冷,垂下的双手攥着拳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