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县西边有片杉木林,林子不大,仅有半亩左右。环着这片杉木林的,是一条小溪。溪流很慢,很适合捞鱼和洗衣服。十三的草屋便就建在这小溪旁。
等到到十三从边防营回来时,雨已经停了,这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月光夹杂着星星光洒下苍穹,顺着十三脚下的烂泥路一直延伸到十三的的草屋。光亮越过草屋门前低矮的篱笆和小院子里那把破木椅子。直铺满了了整个草屋,然后越过草屋铺到十三看不清的地方。
“砰砰砰——”草屋旁的小溪边,一个半大的女孩正抡着一根木槌,在那哐哐的洗着衣服。盘着头发撩起衣袖的女子配着溅起的水花,月光下确是一番景致。
十三慢慢的走到那女孩面前,咳了一声:“咳,双双,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衣服别老是等到晚上才洗,白天有空就洗好去。你看看现在,大晚上的洗衣服多冷啊。”
叫做双双的女孩手中,只剩下最后一件十三的短裤,只见她手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低着头说倔强的说道:“不冷啊,这洗衣服的怎么会冷。再说了,要是白天洗衣服我又得晒黑了。我说少爷,我可不想就这样一直黑下去,前几天上街别人都差点把我当大梁的人哩。哦,对了,少爷。饭菜我已经做好了,就放在桌上,我你快去吃吧,我一会就好。”
十三摇摇头,对着还忙着洗衣服的双双说道:“不急,我等你。”说罢,便就低下身子,蹲在一旁陪着自己这怕晒黑的侍女。
双双听了十三的话后,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下手越发的用劲速度也越快了。
“好了。”在双双的努力下,那堆换下的衣服终于洗完了。
收拾收拾洗干净了的衣服,双双抱起洗衣盆站了起来。等到这时,十三才猛的发现原本躺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
站起来后的双双,就个子来说居然只差了十三半个头。只是,细细打量下去的话便就也没有那么美好了。年纪已经十四岁的双双,可能是由于平时吃的大多都是些没有太多营养的东西,所以该发育的地方却还是一马平川。除了她自己嘴里说的有些黑以外,那圆圆的脸盘初看上去也显得有些大了。不过双双的脸上那双大眼睛却出奇的清澈,仿若初生的婴儿般。
“少爷?看什么呢?”见十三没什么反应,双双龇着自己那双虎牙问道。
十三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说道:“没,没什么。既然衣服洗好了我们就去吃饭吧。”
说完不等双双再说什么便一溜烟的跑开了,嘴里还念叨着“道可道非常道”。
“奇奇怪怪的。”看着十三的背影,双双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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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家的晚饭,当然不会有什么大鱼大肉,都是一些比较简朴的菜式,简朴的菜式吃起来都简单所以要吃饱也就特别快了。
没多一会,这主仆两人就都吃饱了。
这时双双正趁着月光,在院子里洗碗。而十三则闭着眼盘坐在院子里那把破木椅子椅上,手上捧着一页黑纸,禁闭着双眼,若有所思。
两个人的碗筷洗起来也快,很快的双双就忙完了。没事做的双双便就端出来一个小木墩,坐在十三旁便,就那样愣愣的看着他,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傻笑。
“你这丫头又在傻笑什么?”十三缓缓睁开眼睛,有些疲惫的说道。
“我在看少爷你,我发现少爷又变漂亮了哩,这是开心的笑。”说完双双又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十三没有理会双双的调侃,小心翼翼的将黑纸折好,贴着胸口放到怀里,然后侧着头紧皱着眉头,有些失落。
“少爷,还是没感觉么?”双双看十三这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十三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看到十三这样,双双拍了拍十三的肩膀安慰道:“没感觉就没感觉嘛,说不定这就是不就是页破纸。”
十三听了双双的话,有些异样的看着她说道:“双双啊,你安慰我的时候,麻烦你可不可以找个好理由啊。这页纸是不是破纸你不知道么?难道那天拿火烧它的不是你么?”
被十三这么一说,双双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不说话。
见双双这样,十三缓了口气说道:“自从得到这页纸开始,我便想尽一切方法搞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可是你也看到了,无论是用火烧还是用水泡,甚至那天我更是朝它撒了泡尿,可是它呢?依然还是那张破纸,丢了又跑回来,你说说它,它到底想怎么样?”说完十三一脸无奈的看着天。
双双听到十三这话,宽慰道:“少爷,你先别急,我们用的都是些蛮法子当然没什么大用处。不过少爷,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万物皆有灵,要用心沟通。你呀,要慢慢来,说不定久了就有用了呢。”
听了双双的话,十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十三手中的这张黑纸是十四年前,他第一次带着双双上天山的时候找到的,那时候双双才刚刚出生就已经有大病缠身了,需要寻找一种名叫彼岸花的药草才能治好。传说,彼岸花便长在天山上,在经过很多天的打听,十三终于找到一个敢领他上山的人,当时那人还是个孩童。
原本十三也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去的,谁知道还真的被他们三个人在天山上找到了一条小道。三人沿着小道一直往前走,很快便走到了路的尽头。路尽头,十三看到了一间破庙,而同行的少年向导却说是看到了高堂庙瓦,然后还未等十三阻止便直接往里闯。
见状十三赶忙也跟了上去,不过就在十三要追上那人的时候。“咚——”一声撞击声传了出来,十三仿若撞到了一堵空气墙上,而后十三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年向导消失在视野内。
十三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弃眼前的机会,退后几步后,奋力的往前一冲,不过却还是撞到了那堵莫名的空气墙上。
就这样,十三不断的退后,又不断的撞击,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撞到浑身是血,撞到已经麻木到不知痛觉,十三已经撞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直到一旁被放在地上双双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饥饿发出了一声干嚎,这时十三才停下了撞击。
抱起地上的双双,十三恶狠狠的朝着那间破庙啐了口口水,远远地对着它撒了泡尿,然后便抱着双双离开了。而就在十三走下天山的那一刹那,这张黑纸从天上慢悠悠的落到了十三的脸上。就这样这张纸一直跟着十三到了现在。
“我也没能察觉出这张纸后面有什么秘密,只能感觉到无尽的黑暗,或许真的只有真正入道了才有可能一探究竟吧。可是这入道哪有那么简单,不说别的,在咱么大唐,不入文渊阁,何以入道?可是文渊阁哪有那么好进的。”双双摇摇头说道。
“文渊阁啊!”十三万分感慨,沉默了好一会才又说道:“文渊阁哪有那么好进啊、、、不过双双,今天锦衣卫的人来营里找我。”
“嗯?”
“可能我们要上一趟天山。”
“上天山?”
“嗯,明天可能要给一位大人当向导。”
“你答应了?”
“嗯、、、”
沉默,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
不过很快,双双的咆哮便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王十三,你是不是疯了?你是没带脑子啊,还是没长心啊?私上天山已经是死罪了,你居然还要带上别人一起?这种不要命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双双从小木凳上跳了起来,站在小木墩上指着十三大骂道。
十三明显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捂着耳朵,嘴里嘟囔道:“说了,我现在是有过军功的人了,你要叫我少爷。”
“你说什么?”双双怒视十三说道。
十三赶忙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双双,我私上天山的事已经被他们知道了。不过他们答应我,这次过后,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其实也没什么难事,不过是带个路罢了。”
“哼,你说的轻松,带个路罢了。锦衣卫特地找你带路,怕是没那么简单。”双双冷笑一声,不悦的说道。
十三挠挠头,讪笑道:“我的功夫,自保应该没问题。而且这次如果好的话,以后我再上山也就不需要那么多顾虑了。而且,我感觉这次很有可能就是个进文渊阁的机会。”
双双明显有些泄气,问道:“修道,修道。修道就那么重要么,命都可以不要?”
听了双双这话,十三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双双,你是知道的我修道、、、”
“彼岸花,你又要说彼岸花了吧,。算了吧少爷,你看我现在身体不是好好的,需要彼岸花么?”还没等十三再说什么,双双撇着嘴打断道。
双双的话说完后,十三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固执的看着双双。
双双比谁都要了解十三,所以看着十三的眼神她知道怎么劝说都没用了,只能妥协道:“你要去也可以,不过这次我跟着你一块去。”
原本十三便就打算让双双跟着去,所以当双双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十三没多想就同意了。
得到了十三的肯定的答复后,双双明显活泼了很多,拉起躺在摇椅上的十三就说道:“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该洗漱了少爷,你先回房练会字,水热了我再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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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下,小草屋安静的立在天地间静静地享受着月光,而草屋里的主仆二人则一点都看不出刚刚有起过争执。
生活和以往一样,十三当差回来,双双早就准备好晚饭了,吃过晚饭烫脚的洗脚水也端到了十三面前。
月光下主仆二人,一大一小的脚在盆里你踩我一下我踩你一下,这时的十三才仿佛回到了童年,又仿佛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真像场梦啊,回不去了吧。”
“少爷,你老说回去回去的,到底是回哪去啊?”
“一个没有皇帝的世界。”
“又开始说胡话了,没有皇帝老爷子,那那个地方还不乱成一锅粥啊。好了好了,别乱说了小心又被人抓了去喝茶。洗好了,少爷该你去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