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前垂落的黑发安静的,遮挡住愈发幽深嗜人的神色,房间里没有开灯,只借着客厅微弱余光,一片黑暗中,幽幽的响着女人磁性而华丽的歌声,锁屏闪烁,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格外耐心,等待着手机主人的接听。
季延年看着屏幕上的备注,只觉得异常碍眼。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缓慢的滑动锁屏,铃声终于停歇,电话接通了。
他没有说话。
“喂?喂!长宁你说话!是我恩希!你这么长时间不跟我联系,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低贱的平民,对不对!连电话都不打算接了,呜呜呜......”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一道尖锐又刺耳的女声传进来,毫无缘由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指责,说着说着似乎还不解气,直接呜呜哭起来,背景依旧嘈杂,不时还有乱七八糟的声音混进来,不堪入耳。
听到女声的声音,季延年先是松了口气,继而蓦地皱眉,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声音实在有些耳熟。
大脑飞速运转,几乎是瞬间就闪现出一张令人厌恶的脸来,上次在学校,就是她叫走了阿灯。
“长宁!长宁你,咳咳咳......你怎么不说话了?啊?我说对了是不是!你就是,就是瞧不起我!呜呜呜......”对面的女声似乎见这边一直不讲话,不乐意了,说话逐渐开始颠三倒四起来,似乎喝醉了。
谢恩希。
季延年想起了她的名字,是跟他现在所在班级的同班同学,跟阿灯的关系很好......
“很好......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磨人的磁性蛊惑,温柔得仿佛低沉的大提琴低鸣奏响。
季延年略显苍白的俊脸,缓缓弯起一抹笑容,生得比常人大的瞳孔黝黑瘆人,隽秀的眼尾上挑,竟是勾勒出邪气的感觉,即使现在衣着破败,仍是难掩巨星风范,漂亮的手,欣长挺拔的身姿宛如雕栏玉树,嘴唇逐渐恢复血色,呈现出病态的殷红,红得像血。
眼底仿佛盛满了漫天春光,星辰大海,深深地注视着你,只一眼,就足够让你心甘情愿溺毙在这男色之中。
【叮咚——】
【系统提示:攻略对象季延年对女主谢恩希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20】
这边,阿灯正漫不经心的在厨房磨着咖啡,咖啡豆浓醇的香味扩散开来,苦涩得让人难以下咽。
阿灯没有回去打扰季延年,她知道,谢恩希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必定是遇到麻烦了,否则她住院期间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也没见她电话过来寒虚问暖。
而且她一贯的作风就是,打电话过来先是一顿质问,问得都是顾长宁是不是瞧不起她,是不是没当她是朋友?这类荒谬可笑的问题。
阿灯暂且不论,但顾长宁是绝对掏心掏肺的对她,她真的以为,她在夜店工作从来没被人骚扰是因为她运气好?真的以为,她打晃子去的孤儿院每个月的天价注资是风吹来的吗?顾长宁自从认定她这个朋友,就一直默默帮助她,对她好,是真的好。
而且还怕她自尊心受不了,从没敢告诉过她。
顾长宁是谁?道格拉斯家族的小公主,顾氏暗地里最大股份持有者,如果她愿意她都可以买下一座岛,一个城市,黑白两道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姑娘。
为了她忙前忙后,甚至于,向来淡漠的姑娘首次露出微笑,蜷缩在阳台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将备注改成这样,“Myonly”是指,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啊......
惬意的轻抿瓷杯中的咖啡,阿灯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漫不经心的站起身,做出刚刚回房的样子,一只脚安静的踏入卧室,然后,非常凑巧的听到了电话里谢恩希要求见面的地址。
“恩希?恩希怎么了,没事吧!”
阿灯没去管季延年为何会拿着她的手机,当她听到谢恩希带着哭腔的声音,面瘫不复,面无表情的精致脸蛋龟裂,首次在季延年面前露出焦急脆弱的神色,是为了别人。
季延年掩在袖口下的手,缓缓攥紧。
海藻般的黑发仓皇的披散在肩头,女孩猛地上前几步,一把抢过手机。
“请问是谢恩希小姐的朋友吗?谢恩希小姐现在喝醉了,非常不方便,我就代替她说了,我是她的同事,她现在在堕落酒吧,请你们赶快过来吧!”
对面换了个人,却像是在赶时间,连珠炮般三两句交代清楚事情,就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
沉默,还是沉默。
昏暗的空间里,温度逐渐升高,气氛却有些怪异,季延年有些不安的瞥向阿灯,却只见女孩沉默的站了一会,握着手机的手拨通了一个电话,“现在,下楼去,我要去堕落酒吧。”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就挂了电话,抬头冷淡的看向季延年,巴掌大的瓷白小脸,衬得柔顺披散下来的发丝愈发漆黑,清澈寡淡的黑眸很静,静到没有丝毫波澜,在昏暗的光线里黑白分明,宛如墨汁倒进白瓷碗。
无声的看着他,似乎是在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得出这个结论,连季延年自己都觉得惊喜。不由大喜,忙不迭点头,薄唇扯出灿烂的笑容,还不忘为刚才的事道歉。
“那个,刚才对不起,我......”
“走吧。”阿灯转过身,脚步匆忙的离开了,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或许,只是着急去见谢恩希?
季延年把握不准。
来到厨房的时候,正好瞧见阿灯刚才用过的咖啡杯,杯底还残留着些许咖啡液体。
季延年眯起眼,走上前神情专注而诚挚的拿起杯子,鼻尖凑上去轻嗅,似乎还能感觉到女孩发梢淡淡的奶香,直醉人心脾。
顺势借着手中力气,季延年对着女孩喝过的杯口,一饮而尽杯中剩余咖啡,喉结上下滚动,指间握着杯柄专注到微微发白,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杯口,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烧红了少年白嫩的耳垂。
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声音低得近乎梦呓,“她刚才,吃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