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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穿过黑暗的树林,在漫天的火光之中,映入独孤玄心与念思眼帘的是恐怖的地狱绘图。

殷红的鲜血铺染红了地面,大量的残肢碎肉铺遍了道路,一双双泛白的双眼无力地瞪视着,独孤玄心看着那些死者的面容,感觉自己正被无数的尸体注视着。冷汗不住的从后背流下,不管自己怎么驱使,双腿都像大树般紧紧地扎根在原地,无法再向前迈进一步。

独孤玄心本能的想要转身逃离这可怕的地狱,但是内心的尊严与不甘却让他无法后退。不知道是因为想要前进的勇气,还是想要后退的懦弱,独孤玄心终于动弹了一下,但这并没有让他前进或者后退,仅仅只是让他跌倒在地,无法站起来。

浓厚的血腥味萦绕在独孤玄心鼻尖,冲入他的肺腑,一股反胃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起,独孤玄心想要呕吐,然而内心深处却对这懦弱的行为无比抗拒。

念思小心的走在这片血海之中,一手捂着鼻子,阻挡住那腥臭的气味,一手小心的翻看着那些尸体,想要找出一些或许存在的幸存者。

听到动静,念思抬起头,看到独孤玄心脸色苍白的跌坐在战场外围。念思并没有因为独孤玄心狼狈的样子而看不起独孤玄心,看到这样的景象,逃得远远的才是正常的举措。

虽然明白早早让独孤玄心见识一下战斗的残酷对于独孤玄心以后的战斗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但是眼前的惨状未免还是太超过了一些。

“玄心,不要看这些场面,这对于你来说还太早。”看着冷汗直流伏在地上干呕的独孤玄心,念思忍不住出声劝慰。

念思的话就像是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独孤玄心在听到念思的话语后,双手撑在地上不住的呕吐,仿佛要把在这里吸入的空气,把在这里所感受到的一切全部从身体里吐出来。

看着呕吐的独孤玄心,念思感到安心。吐出来就好,这里的氛围实在不好,需要适量的发泄,否则会对独孤玄心的内心带来不好的影响。

昏暗的地上,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抓向念思的脚。即使一直关注着独孤玄心的情况,念思依旧快速的做出反应,移开脚,避开了那只伸来的手。

在这样的战场中,说不定哪里就会有一个装死的敌人,所以念思虽然关注着独孤玄心的状况,但是却也一刻都没有放松警惕。

沾满血迹的手没有抓到目标,无力地落在地上,顺着手臂念思看向手臂的主人。苍白的面容看不出一丝血色,坚固的铠甲上布满着血迹,全身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口,但是一把匕首却插在心脏上,大量的血液从伤口流出。

已经没救了,尽管刚刚手臂抓向自己,但那是手臂碰巧滑落的可能性比较高。念思做出这一判断后,便向着其他地方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微微的呼唤声透过腥臭的空气传入念思耳中。

念思连忙转身俯下身子,抓住地上的手臂,集中注意力,终于察觉到一丝微弱的脉搏。虽然奇怪心脏被刺穿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但这一发现让依旧念思感到很开心,不管对方是怎么活下来的,甚至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在这样的战场中,能够发现一个幸存者总归是一件令人莫名感动的事情。

念思一边双手按在伤者的胸口,将柔和的光芒顺着伤口慢慢注入,一边向着独孤玄心呼喊,诉说这一让人欣喜的发现。

随着光芒流入伤者的体内,念思皱起眉头,念思明白了他还活着的原因。差之毫厘,匕首微微的偏离了心脏的方向。但是念思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赶来的太晚了,虽然还活着,但伤者已经失血过多,仅靠现在身边有的手段根本救不了他。

这个结果让念思感到沮丧,自身的无力,迟来的帮助像两座大山压在念思心头。

独孤玄心听到念思的话语后身体内终于涌出力量,迅速赶到伤者身边。

独孤玄心一手抓着匕首,一手按住伤者的胸口。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伤者胸口的起伏,感受伤者心脏的收缩。

“一会儿听我指示,我已拔出匕首,你就全力给他治疗。”虽然是独断固执的话语,却让已经放弃陷入悲伤的念思感到希望。

汗水从额头上渗出,顺着脸颊滑下。

“就是现在。”独孤玄心猛地拔出匕首。

随着匕首的拔出,伤者剧烈的咳嗽,一滩滩血液从口中喷出。

鲜血眼看就要从伤口流出,念思迅速伸出手按住伤者的身体,堵住伤口,柔和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伤口。

随着念思的全力灌注,破碎的伤口下,粉红的嫩肉慢慢长出堵住了伤口。

看着完全堵住的伤口,听着伤者平缓下来的呼吸声,念思收回手,擦了擦不知不觉布满额头的汗水。

“成功了。”念思露出微笑对着独孤玄心,报告好消息,但是眼底的失落却是怎么也掩不去。

等不及擦拭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独孤玄心期待的看着伤者,期待他能够睁开眼睛,为这残酷的地域带来一丝人间的温暖。

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护卫只能看着鲜血不停地流出,只能感受着力量缓缓地流逝,只能无奈地等待着生命渐渐离自己而去。

护卫心有不甘,战斗还没有结束,公主还身处危险当中,自己还没有偿还公主的恩义,怎么能就这样倒下。

护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任凭他怎么驱动自己的手脚,都毫无反应,渐渐地他连自己的手脚都感觉不到,连身体都感觉不到,只能带着满心的不甘与遗憾缓缓坠入漆黑的黑暗之中。

昏暗的空间中,一丝柔和的光芒亮起,护卫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沐浴在那光芒下的感觉是那么温暖舒服,让他不禁想要靠近那束光芒。遵循着本能的指引,他向光芒游去。

微微皱了皱眉头,曾近以为要永远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茫然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感受着一滴滴温暖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护卫只记得自己在黑暗中向着一团温暖的光芒游去,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想要站起身子,护卫却发现双臂连动一下也做不到,微微晃动了一下的上身传来剧烈的痛楚。然而护卫却并没有在意这些,通过刚刚想要挺起身子的举动,一瞬间他看到了周围的景象,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正在做什么,以及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护卫用不知哪里存留的力量,抬起手臂紧紧抓住独孤玄心的衣衫,“救救公主大人,求求你救救公主大人。。。”然而这终究只是生命的最后爆发,握紧的双手逐渐放松,恳切的话语声逐渐低落。

随着松脱的手臂,随着话语声的消失,护卫再次跌落。

怀抱着手中身穿着铠甲沉甸甸的身体,看着那再次闭起的双眼,独孤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自身的无力,而这份无力感又带给独孤玄心无尽的痛苦。

看着眼前再次陷入昏迷的伤者,耳边回荡着护卫竭尽全力说出的话语,独孤玄心只是握紧拳头沉默不语。

念思看着一动不动默不吭声的独孤玄心,想要劝他现在赶快去寻找伤者口中的公主,眼前的人虽然还活着但已经是回天乏术了。然而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

“走吧。”独孤玄心站起身来,向着念思打了一个招呼,没有等待,迅速的认准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听到独孤玄心迅速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念思微微一愣便迅速的跟上。

念思和独孤玄心在森林中飞掠,一具又一具与刚刚伤者穿着相同的制式铠甲的尸体倒在森林中。每一具尸体死相都极为惨烈。

眼前的景象让念思忍不住想要闭上双眼,心中担心起独孤玄心。扭过头看着身旁依旧全力赶路的独孤玄心,念思感觉在自己身旁的不是她所认识笨拙天真的独孤玄心,而是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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