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怎么在这里当苦力?”靳风反问。
“那其他的夔鸮也……”叶明瞻环视着朱雀窟里这八只凶神恶煞的独脚大猫头鹰。
“这里的夔鸮和燔花蛇都是活的,只是被关在碳晶外壳里。”
“碳晶外壳?!”
“这些等下再说,弄解毒剂要紧。”靳风走到夔鸮脚下的石壁前,指着夔鸮后面那个抠进石壁里的脚趾,“这个——”
叶明瞻过去一看才发现夔鸮这个脚趾左边的石壁上有个石球。
石球跟鸡蛋差不多大,被夔鸮粗脚杆形成的阴影遮住了,所以他刚才没注意到。
“这是控制夔鸮碳晶外壳的把手。”靳风说,“等下你转这个把手,逆时针转一圈,然后用力往里按,夔鸮就出来了。”
“我知道了。不过,放出来之后我们怎么弄死它?”
“上半场我来,下半场我们一起来。”
“为什么?上、下半场我们都一起来。”
“你会用这个吗?”靳风摘下肩上的冲锋枪提在手上,“就算你会用,这里也只有一把。把弹夹给我。”
叶明瞻只好把刚才在山下帮忙装着的三个弹夹都掏了出来。
靳风接过弹夹撬在腰上,转身朝石柱走去。
叶明瞻一把拉住他,“干嘛去那边?它一出来你给它一梭子不就完了。”
“夔鸮快得像风,如果一下打不死它,让它飞出去了——”靳风用枪指指穹顶上方的大洞,“我们的解毒剂上西天不说,万一它飞出黑棕林,明天全世界的媒体头条都归它了。”
叶明瞻一看那洞,“哎呀”一声,他都把这茬忘了!要是让这翅膀上长角,只有一个脚丫子的猫头鹰飞到外面去,那还了得?
“我去石柱上,它往哪边飞打起来都顺手。它要是想出去,我就用火力封住洞口。”靳风说。
“夔鸮这么猛,你这些子弹够用吗?”叶明瞻看看他系在胸前的子弹袋和揣在裤兜里的几个弹夹。
“有什么办法,只有不到六百发。这枪连射,一分钟就能打出一百发去。”靳风看一眼石柱,叶明瞻也朝那边看去。
只见沈浩然还蜷在棋枰前,已经不叫了,只是哼哼。
“那个蛇皮口袋里至少有五千发子弹,还有几十个手雷。我真把那家伙扎成漏勺!”靳风说。
“算了,他都成那样了……”
“人道主义病。”靳风挑挑眉,提着枪朝铁索桥走去。
叶明瞻提心吊胆,不过,靳风走到石柱上看都没看沈浩然一眼,转身朝他一挥手,“放出来吧。”
“好。”叶明瞻抓住把手一拧,一按,一阵嘶嘶的气压声响了起来,把手整个缩进了石壁。
石壁上出现了一个鸡蛋大的洞。
这洞简直就像宇宙里的虫洞,嗖一下就把夔鸮身上黑曜石似的碳晶外壳吸了进去。
叶明瞻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情况跟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他本以为拧动把手后,碳晶外壳会像香蕉皮一样从夔鸮头部往身体两侧撕开,夔鸮会像香蕉一样从里面慢慢露出来。他还准备拧完把手就把刀拔出来,等夔鸮的肚子露出来的时候,给它来个日本鬼子最爱的“hara-kiri(切腹)”。
谁知道,拧完把手不到两秒,碳晶外壳嗖一下就没影了。他头顶上这只独脚巨鸟完全从禁锢中挣脱出来,展露了真容。
夔鸮浑身覆盖着黑绒绒的羽毛,面庞既像人又像猫,钩嘴如刀,一对圆眼金光闪闪,活像两盏探照灯。虽然有猫头鹰的外形,可它完全不像现实中的鸟,倒像是从噩梦里钻出来的怪物。
获得自由的瞬间,夔鸮“噜哈哈哈哈——”一声怪叫,一蹬石壁,闪电般窜了出去。它长角的双翅卷起的气流几乎把叶明瞻掀翻。
叶明瞻飞快地抽出帕兰刀,可已经来不及了,夔鸮像黑云一样从他头上一掠而过。
“噜噜哈——,噜噜哈——”
夔鸮边飞边叫,叫声比鬼笑还阴森瘆人。它在朱雀窟里打了个转,就径直朝穹顶的洞口飞去。
石柱上的靳风毫不含糊,举枪就打。
夔鸮身子一仄,急转向左,像只巨大的回旋镖一样斜着从靳风头顶滑了过去。
这狡猾的鸟,竟然避开了所有子弹!叶明瞻急得下意识攥紧了刀把。
夔鸮在朱雀窟里兜了半圈,又掉头冲向洞口,速度快得像鬼魅。
靳风的枪又响了,夔鸮不得不再次闪避。
这次夔鸮的运气没上次好,枪声过后,它覆盖着漆黑羽毛的下腹部流出了一股金黄色的液体。不知这臭鸟在这里吃了多少年岩浆,连血都变得跟岩浆一个色了。
受伤让夔鸮暴怒,它连声怪叫,像旋风一样在朱雀窟里打转。它腹部流出的血甩得到处都是,就像是又下起了一阵岩浆雨。
叶明瞻盯着它,盼着它的血多流些,再多流些,同时估摸着它飞行的速度和规律。
偌大的朱雀窟,兜上一圈少说400米,受了伤的夔鸮却只要十几秒。飞这么快,想用刀砍到它几乎不可能,只能靠子弹。可靳风刚才两次开枪,至少打了三四十发,就打中它一枪。
这样下去可不行,子弹打光了怎么办?
“它要多久才会体力下降,或者流血流死?”叶明瞻大声问。
“它现在跟个飞碟似的,你指望它体力下降?流血嘛,就一个弹孔,过会儿血就止了。”靳风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疯狂打转的夔鸮,好像觉得这臭鸟飞得挺好看。
叶明瞻耐着性子又看着夔鸮飞了四五圈,实在看不下去了,心想:管他呢,有枣没枣打两杆,先砍这臭鸟一刀再说。
打定了主意,他盯着夔鸮等待时机。
当夔鸮窜到朱雀窟最右边,眼看就要折头朝这边飞过来时,他提着刀一个箭步冲向前面龇牙咧嘴的燔花蛇。
“你干什么?”靳风吼了一声。
“给你搭把手。”叶明瞻边答边蹬着燔花蛇挺立的脖颈,三步就蹿到离地面五米多高的蛇头上。
他侧身横站,抬头一瞧,夔鸮正径直朝这边飞来,那黝黑腹羽上鲜亮的金红色血痕已近在咫尺。
他双手握刀一跃而起,在空中把刀举过头顶,卯足劲儿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