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他手腕的靳风也被扯得停了下来。
“叶铁人,你尾巴叫门夹了?”靳风问。
“逃跑!这一晚上乱的,比一整年发生的事还多。我都把这事忘了!我们要逃跑。”
“所以我让你早点过来歇着,养精蓄锐,才好……”
“歇什么!”说到逃跑叶明瞻就心烦意乱,“我小舅说玄武窟就一条路:太簇湖进,夷则湖出,别无分号。真没别的路了?”
“我们只能从夷则湖出去。”
“那怎么办?我小舅肯定已经带了一堆特勤队员在湖边守着啦!”
“先把你的小女朋友弄醒再说吧。”靳风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你有什么计划?”
“嗯……”
“别哼哼唧唧!有办法就告诉我,我都快急死了!”
靳风笑着瞟了他一眼,“你还知道急啊?”
“我……”两人目光一撞,叶明瞻在靳风眼中看到了沉稳和自信。原来这家伙已经成竹在胸了。“好吧,接下来就听你指挥了。”
“你这句话在我这里相当于‘狼来了’。”
叶明瞻卯足劲踹了这怪话王一脚,可又冷又麻的赤脚一蹬到厚厚的羽绒裤上就滑开了,根本没有杀伤力。
靳风笑起来。
回到高台上,他们径直朝嵌入台面的大石墩走去。
石墩中央的玉露蟾浮雕旁躺着姚莹、西日莫、沈浩天和迟峻。
姚莹紧挨浮雕头顶,侧躺的姿势跟叶明瞻放下她时毫无二致,身上保温毯的褶皱也几乎跟叶明瞻帮她盖上时一模一样。
小姑娘脸上一片吓人的死灰,双眼下方鼓起出两团怪异的鹅黄色斑块。
西日莫、沈浩天、迟峻则靠近浮雕的嘴巴,三个人相亲相爱躺成“川”字:沈浩天在中间,左边是西日莫,右边是迟峻。
西日莫先前躺在姚莹隔壁,以他的身体状况不大可能自己挪到这儿来,不是沈浩天就是迟峻把他拖过来的。
叶明瞻拿不准是谁拖的,也猜不出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干。
这三位,跟姚莹一样不省人事。沈浩天、西日莫还算正常,仰面朝上,脸色灰败,双眼下有鹅黄斑块。迟峻的模样就叫人费解了。
这个老是看杀父仇人似的瞪着叶明瞻的家伙,清秀的脸孔已经不成人形,肿得像猪头不说,还东一个包,西一道口。
他脸上最严重的伤是开裂的上嘴唇。这道裂口几乎从嘴唇正中间破开,顺着人中一直延伸到右边鼻孔下。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肿得像煮过头的香肠外皮一样微微朝两边翻卷着。
这触目惊心的伤口,即便缝上长好了,也得留个兔子嘴似的大疤瘌。
这家伙戴上眼镜就能冒充五四青年的脸算是毁容了。
到底怎么搞的?他自告奋勇去对付玉露蟾的时候,是被玉露蟾的舌功连撩带抽,摔得鼻青脸肿。可也没到这地步啊!
迟峻惨不忍睹的脸是个谜,侧躺着的模样是另一个谜。
此刻,他双手被扭到身后牢牢捆住,双脚也被绑得紧紧的。捆绑工具是鞋带。
叶明瞻看看沈浩天、西日莫脚上的雪靴,这两位四只靴子的鞋带都不见了。
西日莫在分水台上就昏过去了,中途会醒吗?就算会醒,他有力气把迟峻打成这样,再捆起来?
可这也不太像是沈浩天的个人秀?这妹妹头虽然没失去意识,但也被辐射搞得病病歪歪。再说,凭他那几根象牙筷子似的指头能把迟峻揍成猪头吗?
“哟,看不出这黄毛眼线鬼还能想出这种办法呢。”
叶明瞻正纳闷,靳风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
他扭头一瞧,离这“川”字三人组不到五米的地方,放着他和靳风的背包。靳风正弯腰从一个背包后面拎出只抻得老长的臭袜子。
袜子筒打了个结,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里面是什么?”叶明瞻走过去,接过靳风手里的袜子打开一看,是个水瓶。
“徒手抓着水瓶肯定砸不出那种效果。”靳风瞟了眼迟峻。
叶明瞻也朝迟峻看去,又看看拧着修剪得十分细致的眉毛昏睡着的沈浩天,“靳组长,你的意思是,迟峻是被沈浩天用装在袜子里的水瓶打成那样的?”
“亏你动不动就演福尔摩斯,这都看不出来?西日莫眼皮都睁不开,难不成还会是你那小女朋友打的?”靳风笑着掏出兜里的密封盒,朝西日莫走去。
叶明瞻扔下雪靴,赶紧跑过去把姚莹抱到西日莫旁边。抱起姚莹时,他发现臂力恢复了不少,心里暗自高兴。
靳风打开密封盒放在地上,蹲下挖出团蟾酥往西日莫肝脏部位涂。叶明瞻蹲在靳风旁边,用食指沾着蟾酥,小心翼翼抹在姚莹右肋下的“眼睛”上。
尽管已经见识过西日莫的“眼睛”,可看到同样的东西长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上,叶明瞻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蠕虫似的肉芽,和它们围绕着的这团微型黑洞似的东西,会给姚莹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蟾酥真能让她完全复原,不留任何后遗症?
看一眼姚莹昏睡的小脸,叶明瞻皱着眉头继续往这些恶心的肉芽上抹“鱼子酱”。
蟾酥又冰又黏,一涂上去肉芽就会僵住。接着,肉芽就会融化,迅速粘合在一起。
叶明瞻又惊又喜,扯着靳风的胳膊,指着姚莹的“眼睛”说:“快瞧,快瞧!这玩意儿在愈合。”
“那还用说?告诉你涂上就没事了啊。”
“可这也太神了!这么吓人的东西,一抹蟾酥就全好了。”
“赶紧给她背上那只涂,别耽搁了。”
“哎呀!”一高兴,竟然忘了姚莹背上和肝脏相对的部位还有只“眼睛”。叶明瞻轻手轻脚翻过小姑娘的身体,飞快地给她背上那些肉芽也厚厚涂上一层蟾酥。
“我都搞定一双‘眼睛’了,你才搞定一只。”靳风说着从密封盒里挖出团蟾酥,捧在手里挪到沈浩天跟前。
“你那双‘眼睛’长在壮汉身上,我这双长在小姑娘身上,能一样吗?”叶明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