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障月寒纱没有鸮枣那么精贵,凡是来玄武窟的人,人人有份,雨露均沾。
既然这玩意儿多的是,宫岳何必给他俩单独准备?跟大家的放在一起不就得了?
叶明瞻心里纳闷,“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听见他嘀咕,靳风问:“什么事多此一举?”
“我小舅啊,干嘛单独给我们准备障月寒纱?还一人一个密封盒,搁一块不就得了?”
“障月寒纱是多,可这东西不经折腾,很容易报销。”
“这东西容易破吗?”叶明瞻拉着纱衣的袖子,轻轻扯了一下。袖子完好无损。他又加了点儿力道,袖子还是好端端的。他抬眼看着靳风。
靳风说:“障月寒纱不容易破,除非你用刀割,用火烧。我说的报销是失效。”
“失效?”
“这些纱衣必须保存在零下25度的恒温环境里。如果温度忽高忽低,丝就会腐烂、发臭,嗅觉比狼还灵的雪灯蛾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你才是他儿子呢。”叶明瞻给了靳风一拳,“这么说,玄武窟的温度是恒定的零下25度,所以咱们就可以随便拿出来穿了?”
“对。”靳风点点头,“这个温度对雪灯蛾来说是最舒适的。”
“舒适?”叶明瞻看着自己说话的时候,从嘴边飘到眼前的白气。
“你当然不舒适了。”靳风笑着掐掐他的脑袋,“这里是个全封闭的独立生态系统,是座只属于雪灯蛾的恒温城堡。……行了,把密封盒收起来。”
叶明瞻弯腰把密封盒扣紧,塞进背包,“这纱衣穿完得还回去?”
“不用。”
“那咱们收拾这盒子……”
“我有别的用场。”
“你又憋着什么坏?”叶明瞻皱起眉头。
“嗯……”意味深长的鼻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
靳风笑了一下,扯扯叶明瞻的纱衣领子,“想知道你小舅干嘛给咱们单独准备这‘特种救生设备’吗?”
叶明瞻打开他的手,“这么弱智的打岔,连金沙萨都不如。”
“有本事你说不想知道。”
“……我没本事!”
“你也不怕把牙咬碎了。”靳风哈哈大笑,捡起自己的密封盒,扣上扣子,塞回背包。
“告诉我。”叶明瞻拉上背包的拉链。
“宫岳这家伙精细,障月寒纱这种东西,不用想我都知道他会给我们单独准备,让我们自己背着。”靳风说。
“为什么?”
“我们下来之前,装纱衣的密封盒应该是放在恒温冷库里集中保管的——这是存放障月寒纱的标准程序。”
“都有密封盒了,还要放在恒温冷库里?”
“密封盒哪怕漏进一丝热气,纱衣都会完蛋。低于零下25度的冷气钻进去,纱衣也完蛋。”
“这玩意儿也太难伺候了。”
“没错,就像你小舅一样。”
“喂!”叶明瞻瞪着眼睛,“你怎么说什么都能往他身上扯?”
“好吧。”靳风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障月寒纱不像宫岳,像个有癔症的美人,稍微不如意就会立马翻脸变成泼妇。所以,密封盒,恒温冷库,必须采取双保险。”
“是这样……”
“其实,就算双保险也不一定就万无一失。”
“为什么?”
“冷库可能突然断电。有人可能故意使坏。一百多件纱衣集中放在一起,要搞破坏太容易了。”
“怎么可能有人搞破坏?”
“怎么不可能?比如,有人觉得研究会工资低,工作苦,就往密封盒里吐口水。”
“真恶心。”叶明瞻笑起来。
“我要是能自由进出冷库,就打开所有密封盒,往里面撒尿。”
“什么呀!”叶明瞻笑着摇摇头。
“真心话。”靳风捡起他扔在地上的手套,然后把背包甩到肩上。
他也拎起背包背好,两人朝那些琴师和特勤队员走去。
现在,所有琴师、特勤队员都穿上了泛着丝光的纱衣,在平水台中间排成了五列纵队。
“纱衣太脆弱了,宫岳不可能不给我们单独准备。我们俩的肯定没放在冷库里,八成是用小冰箱单独放的。”靳风边走边说。
“没办法,得防着某些心理阴暗的家伙嘛。”叶明瞻笑着给了他一拐子。
“一年四季见不着太阳,想不心理阴暗都难。听说非洲人从来不得抑郁症,都是晒太阳晒的。”
“……靳风——”
“嗯?”
“如果这次能顺利……”
“顺利完成任务?”
“不是。”叶明瞻站住了脚。
靳风也停下来,“那是什么?”
叶明瞻瞟了眼近在咫尺的人群,睁大眼睛看着他,“读字幕。”
他盯着叶明瞻看了两秒钟,然后噗嗤一乐,凑到叶明瞻耳边说了三个字。
“咦?”叶明瞻有点儿诧异,扭头看着他,“怎么不是撒哈拉?我还以为……”
“想晒太阳就非得去撒哈拉?沙漠里又没我想吃的东西。”靳风笑着叩叩雪白的门牙,然后拉着叶明瞻朝最左边那支队伍走去。
这队人最少,打头的是九个特勤队员,特勤队员后面站着灰头土脸的沈浩天和西日莫三人。
一见靳风、叶明瞻过去,站在最后的西日莫就朝他俩笑了笑,“来啦。”
叶明瞻冷哼一声,别开脸。
靳风看了他一眼,笑着把手套塞给他,“戴上。别动不动就脱下来。”
“对,对,赶紧戴上,小叶。这儿冷,要长冻疮的。”西日莫一脸讨好,在那里敲边鼓。
“我又不弹那狗屁倒灶的‘希声’,十个指头全冻掉了也无所谓!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叶明瞻瞪着眼睛大吼。他现在一见这家伙的笑脸,肚子里就一股邪火往上蹿。
“呃……”西日莫一脸尴尬。
“你吃多了撑的是吧?”靳风捏捏叶明瞻的脑袋,言下之意是让他别搭理西日莫,“戴手套。”
叶明瞻劈手夺过手套,三下五除二戴好。
队伍前面,王志刚正跟刚才那四个和他一起站着监督发纱衣的家伙开小会。两分钟后,四个家伙转身分别走向一列纵队,其中一个站到了叶明瞻他们这队前面。
王志刚一个人朝平水台正前方走去,走到石栏杆前,他两手握住了中间那根栏杆的装饰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