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欲晓先回到了他过去上学和上班的这个城市——邯郸。
他来到了罗城头小区马清的住处——他知道马清脑子灵,大学期间又是学理工科的,自己想在家乡做些事,找他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而且过去他们也都有过这方面的意向。
马清今天正好在家,他依然带着那副眼镜,穿着宽松的大裤衩、大背心......只见他孤独的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赵欲晓还发现房间里的家具一件也没有了,像是刚刚搬过家,地面上也很凌乱。
一见进门的是赵欲晓,马清方才还灰暗的眼睛突然一亮......马清的脸瘦了许多,眼圈儿有些发红,好像是刚刚哭过。
两人对视着站了一会儿,马清才告诉赵欲晓——说他的母亲刚被医院确诊得了胃癌,要急着动手术,可钱不够用,只好把这里所有的家具全卖掉了,他还说,他的母亲虽然住上了医院,但手术费仍还差很多,他现在正为这事儿着急呢......马清还告诉赵欲晓,他辞职后自己也辞职了——他也不想老那么耗着了。
赵欲晓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元钱放到了马清的手里——这基本上是他打工至今所有的积蓄。他看到马清接钱的手都在哆嗦,心中也为好朋友难过。
他安慰着马清,让他别着急,并希望与他一道去看望他住院的母亲。但马清坚持让他留在家里,说他鞍马劳顿需要休息,还说自己很快就能从医院赶回来......
送走马清后,赵欲晓便开始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走动着。他觉得用自己的钱去抢救一个人的生命比做生意更重要......
可是,两个小时都过去了,他仍不见马清从医院回来,他的心里很焦虑......
忽然,他听到了门外开锁的声音......他的心中一阵激动:一定是马清从医院赶回来了!
但让赵欲晓很失望——推门进来的不是马清,而是一位陌生的,穿着一身黑裙子的中年妇女。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位穿着短袖广告衫,抬着铝合金材料前来装修的民工......
那位妇女看到他后吃了一惊,她倒退了一步,马上便直愣愣地瞪着他,毫不客气地问:“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快说”!
“我是马清的好朋友——这是马清的家,怎么?你是谁”?赵欲晓平静的回答着并询问着。
“这他奶奶的还是马清的家吗?这房子是我的了!马清这个龟孙子——这房子都不是他的了,还赖把钥匙顶个屁呀”!......这位妇女说到这里,气愤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她回过头来对那两位装修工大声吆喝着:“你们俩还愣着干嘛?干活吧。记得干完把他奶奶的外面的那把防盗锁换掉”!......
“这是怎么回事儿“?赵欲晓忽然感到事情不妙,不无担心地问。
“马清这个小舅子,他没告诉你吗?这套房子他才卖给我。昨天才刚办清了过户手续......你看,这证件我幸好都带着。马清这个混蛋,这房子都卖了,还领着人家到这里来,过什么干瘾呢“?......这个妇女一直气愤地骂骂咧咧着。她还随手把一些纸张从随身携带的坤包里狠命的拽了出来......
赵欲晓看到了这些房产买卖的发票和协议。协议上面都盖着许多印章,也有他熟悉的签着马清姓名的手迹,还都按着手印......
赵欲晓只好默默的退出了房间。这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顿感到自己陷入了重重迷雾之中......
不久,他来到了马清母亲的住处,他虽然过去只陪马清来过一次,但他还是找到了这儿。
他敲了好长时间的门,这门还是没有被打开。他刚要转身离开,忽听见隔壁房间的门响了一下......
他正要问话,只见隔壁有个老太太把头从门缝里探了出来,冲他不耐烦地嚷道:”别敲了,别敲了,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了,那个老太太都死了两个多月了“!
”是马清的妈妈吗“?赵欲晓忙问。
”嗯“!这个老太太只这么一应,就又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赵欲晓又来到了和马清昔日一起工作过的地方——光明电器厂。
他从办公室王主任那里了解到:马清在他离厂后不久,便结交了许多不三不四的朋友,整日里吃喝玩乐,三天两头旷工。后来干脆辞了公职,还跟那些人合伙做起了什么生意。并很快赔了钱......这样,马清就开始隔三差五地向他妈去要钱,还整日里打麻将、玩扑克、打电子游戏机去赌博。这钱一花光,他便又向他妈索要。直到有一次,马清在录像厅里看黄色录像被关进了拘留所,让老太太去保释......老太太又惊、又吓、又气、又急,不久就生了场大病死了。一失去了他母亲这个”靠山“,马清很快就把他母亲住处的家具都卖掉了。然而坐吃山空,后来索性想办法骗朋友、骗熟人的钱,而后溜之大吉——反正他居无定所,再想找到他,真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