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弹指一挥间,转眼间赵欲晓来到这个公司已经一个多月了。
已是晚上的八点钟了......此时赵欲晓穿着西服、西裤,提着两大袋子东西正漫步在KS市的街头。
他今天刚领取了本月的工资,共五百元(这里当然还包括他那被奖励的一百元)......
不过,赵欲晓已决定将其中的两百元送给那两位熔炼工友了——他要履行自己对他们的承诺,他不能做一个轻诺寡信的人;同时他也很同情这些工友与自己同样的处境:忍受单调、枯燥而又繁重的劳动,还要远离家乡与亲人长期分离。而这样做不就是为了多挣些钱,维持最起码的生存的尊严吗?......他在SH已经尝到了没有钱的痛苦,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钱了,应把这钱放在更需要的地方......他如今孤身一人,够吃够住够用已经很满足了,而他在邯郸光明电器厂工作时每月的收入连维持个基本生活都难。父母虽然上了些年纪,但都还能照顾好自己,况且父亲每月还有工资、奖金,以后还会有退休金呢!......可他听说董民生家里生活很困难,母亲已瘫倒在床上好多年了,一直由他妻子在家服侍着;而胡战军家有三个孩子,有两个孩都上了小学,这都更需要钱。他这么一想,心里便轻松起来了,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赵欲晓高高兴兴地去了趟邮局,为在家乡的父母寄去了二百元钱——看着自己能帮着父母每月挣这么多的钱了,他感到多么的自豪。
他余兴未尽,又用剩下的一部分钱,在一家小商店里买了台袖珍收音机、买了七双拖鞋和七条毛巾,还买了两盆鲜花;又跑到书店买了《幽默大师》、《笑林》、《小说月报》等杂志——这些都是为他劳累的工友和自己购买的......
回到宿舍,当赵欲晓要把那两百元送给董民生和胡战军时,连他也没有想到这两位质朴的工友大受感动,他们说什么也不去接他手中的钱......
但赵欲晓一再坚持着硬把钱塞到了他们的手里。他看到董民生和胡战军接钱的手都有些发抖......
这一夜,他们所住的房间里不时传来欢笑声和阵阵轻松、舒坦的音乐声,他们宿舍的灯也比以前关得晚了。赵欲晓的床前有好几个和他一起看书的人;就连那这些天一次也没有洗过脚的胡战军也笑嘻嘻地穿着新拖鞋、用着新毛巾,在这晚睡觉前开始洗脚了......
随后几天,他们这个宿舍一直被大家共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个最不爱打扮的“老师傅”——王连朝在下班后居然也脱下了工作服,换上整洁的衣服了(他们的工作服都是内外两件,外层防护外套里面还有一身白色工作服);胡战军每晚临睡前洗脚都成了习惯,一日不洗,便嚷着说难受了;董民生也不再懒得不洗澡了,头发被梳得亮亮的......每晚,大家一起看书、看报;谈谈经历、谈谈家事,最后还伴着美妙的轻音乐入眠......每人都觉得生活变了样。
赵欲晓影响着大家,同时他的工友们也在影响着他。看着这些朴实的工友,他也日渐摒弃了身上的那股清高气和书生气;他逐渐改掉了咬文嚼字、字斟句酌的说话习惯,谈吐也显得轻松自然。白天他们一起劳作,一起就餐......他们互相关爱,互相帮助;夜晚他们一起打扑克、掰手腕、讲笑话......他们的生活变得轻松而惬.意。
但赵欲晓依旧还保留着夜间看书的习惯......只不过有时不在宿舍里,而是悄悄的在厂门外面马路的路灯下——天毕竟已经暖和了。
“五一”劳动节过后,他们熔炼组的领班曹昕已被提升为生产部的经理助理了。
夏初气温回升的很快,今天的室外气温一下子跳到了摄氏三十多度。熔炼车间内顿时热的连人喘气都觉得吃力......
由于整日高温的烘烤,赵欲晓所穿的粗布工作裤的裤脚已经变成了乌青色,上衣外套和防护手套虽然是耐高温材料制成,但却已有许多破洞了......
在上午第三、四炉的间隙,他们的那位原领班曹昕来到了车间。他拍着赵欲晓的肩,高声喊道:“我特来宣布——自明日起,赵欲晓就是你们熔炼组的新领班了”......他的话声刚落,车间里就响起了一片掌声。
临近中午了,这是上午的最后一炉。
开始浇铸了......忽然,赵欲晓的裤脚上着起了火——那火是由于裤脚长期被烤已被炭化,此时在高温的作用下达到了自身的燃烧点,而形成了自燃。刹那间,火焰从他的踝部蔓向了小腿......
火焰被灭火器扑灭了......赵欲晓被送往医院。剧痛使他咬破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