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墨府时,墨初晴呆在院子里闲的发慌,于是便穿了一身常服,一个人在墨府内闲逛,走到后花园时,看到一丛一丛的山茶开得正好,山茶比她人还要高一点,她瘦弱的身躯几乎已完全被山茶遮挡住。
她呆呆的站在山茶树的后面,轻柔的风透过山茶树的缝隙向她脸上吹来,她抬起头,半眯着眼仰望着天空,此时的阳光还不是很刺眼,暖暖的,照在她的脸上,墨初晴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一刻难得的,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宁静。
忽然之间,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两个人细碎的低语声。
墨初晴竖尖了耳朵想要听清她们在讲些什么,脚步声越来越近,墨初晴赶紧蹲了下来,躲在了树后面。
只听得一个人说道:“这个什么表小姐长得再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嫁给一个残废?毕竟不是老爷家嫡亲的小姐,左右不过一个墨家偏房老爷的女儿,而且我听说阿,三老爷已经得了重病了,怕是不久于人世了…到时候表小姐就成了一个孤女,更加没人管咯,还不如早早的嫁给这个残废呢。”
另外一个人听了轻轻一笑,轻哼了一声:“你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人家再怎么样也是个小姐,而且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你呢?左右不过是一个丫鬟,得意个什么劲,人家公子残废了又怎么样?刺史大公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还愁找不到人来娶吗?我看你哪,就是乌鸦的命还存着当凤凰的心,只会酸溜溜的嫉恨人家小姐,家里的四个小姐你攀不上,你就去闲话其他的小姐了。”
:“枝枝,看我不剥了你这小贱蹄子的皮,是不是跟在二小姐身边久了,你也学会二小姐那尖酸刻薄劲了,酸溜溜的抓着我不放?”
:“哎呦,茗姐姐,我哪里敢刻薄你哪,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么?在我面前,你急着否认做什么…唉…我懂,我懂。”
:“再说我撕了你这张烂嘴。”茗儿笑骂道。
二人嬉闹一阵往远处走去了。
直到她们走远,墨初晴才从茶树丛后站了起来,垂了垂发麻的腿,她站在原地,回想着刚才那两人说的话。
嫁给一个残废?刺史大公子?哪个刺史?她好像不认识什么刺史大人吧?
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荆州刺史了,她曾经在花朝节的时候救过他一次,他似乎有个身体残疾的儿子,那么她们说的人,就是荆州刺史的大公子?
可是,她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件事情?难道大夫人不打算征求她的意见就直接把她这样打发了吗?
不行,她必须去找大夫人问个明白。
问了下人,方知大夫人此刻正在汀兰苑中小憩,她也没有叫上常夕,只身一人去了汀兰苑。
汀兰苑中的小丫头见是她来了,也没有多拦,只通报一声便放她进去了。
这是墨初晴第一次来汀兰苑,汀兰苑不愧是主院,比她的碧云轩大气多了,不过她的碧云轩布置也甚是清雅,听说和其他的几位小姐没有什么差别。
此刻正是初秋的天气,楚都已是渐渐转凉了,但天气还不是很冷,柔和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桠星星点点地撒入了院中,院子里栽了许多花草,一盆盆的兰花就摆在院子过道的两旁,季心兰正在一盆兰花前低头修剪着枝桠。
墨初晴听常夕说过,大夫人最喜爱兰花,大夫人的姐姐梅妃经常赏赐一些北凉国进贡的兰花给她,虽然说楚国的兰花也开得甚是娇艳,但却多不如北凉的兰花开得绚烂,北凉最著名的兰花叫作‘莫纳熏’,‘莫纳熏’是北凉语,百花之神的意思,楚国人讲北凉语大多带着点口音,‘莫纳熏’到了楚都人嘴里不知怎么渐渐就变成了‘那熏’,又嫌这个名字不太好听,就给这种兰花取名叫‘熏兰。’
熏兰这种兰花只在北凉有,而且这种花极难栽培,因而特别珍贵。
能够让大夫人亲自动手修剪,恐怕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熏兰了吧?
墨初晴走上前向她行了一礼,道:“初晴来请舅母的安。”
大夫人放下手中的工具,微笑道:“初晴来了阿,舅母现在这个样子,让你见笑了。”
墨初晴摇摇头,道:“怎么会呢?舅母在初晴心中永远是高贵美丽的。”
大夫人身旁的小丫头浣儿连忙去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大丫鬟碧落又端了一盆水给大夫人净手,大夫人边净手便笑道:“瞧你这小嘴甜的,怪不得那么讨老太爷喜欢。”
墨初晴半埋着头,装作羞涩道:“那是老太爷和气,才不嫌弃初晴的。”
大夫人扶着她面对面坐下,问道:“初晴可是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吗?”
:“回舅母的话,初晴没什么事,只是初晴听人说有人向墨府的小姐提亲了,所以心下有些好奇,想来问问舅母,不知道提亲的是哪位姐妹?”
大夫人一听,脸色瞬间变了变,又很快地恢复了原状,道:“你是听谁说的?那些嘴碎的丫鬟,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那舅母的意思是没有这回事吗?”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滞了滞,顿了片刻方道:“是有人向墨府提亲了,不过提亲的对象不是你那几个姐妹,而是你。”
墨初晴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道:“舅母你说是我?可是我才回京城,应该无人知晓才是。”
大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所以说提亲的不是京城的权贵,而是宁城顾家。你走失的时候年纪尚小,记不起与顾家的婚约也是正常的。”
:“婚约?”这回墨初晴倒是真的惊讶了。
:“是阿,墨家与顾家一直交好,当年你母亲与顾夫人更是十分要好的姐妹。你父亲就索性与顾家结了亲,把你许给了顾家的大公子。后来你走失了,婚约便没再提了,而如今你回来了,也过了及笄的年纪了,顾家便又重新提起了婚约。”
大夫人抓住她的手,柔声道:“舅母知道你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受了不少的苦,现在刚回来,忽然提起婚约肯定还不适应,所以舅母想等几天,再问问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