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愈来愈冷了,转眼间十二月已经来临,窗外早已是换了一幅景致,墨初晴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木发着呆,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墨麟引着一队人马去南疆行商了,转眼间已经走了三四个月,一点儿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虽然墨初晴对他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他仍然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她少不了要慰问他几回的,于是便收拾一番向着前厅走去,墨老太爷不喜欢别人打扰,请安的事随她的意,墨初晴也懒得早起,请安的事便常常荒废了,一月总共只去了七八次。现在去也算是请了安了。
穿过回廊的时候,忽然听得不远处有人喊道:“大小姐。”
墨初晴往前一看,只见篱笆之间窜出一个人来,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裳,忙忙的走到她的面前:“大小姐,老太爷召您去前厅,您赶快去吧。”
墨初晴心下好奇,但也没问什么,跟着她来了前厅。
前厅之中,墨老太爷已经高坐在主位上,一身深褐色的衣裳,脸色有些憔悴,容颜显得很苍老,而墨老太太正坐在他的身旁,闭着双眼,双手不住来回的转动念珠。
见她来了,墨老太爷走下了主位,止住了她行礼的动作,神色温和地看着她,眼里竟然是说不出的怜惜。
墨初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墨老太爷向来对她都只是淡淡的,从未有过什么浓烈的感情,而此刻他的眼里,竟然对她满是怜惜?
墨老太爷颤抖着声音道:“孩子,你听了这个消息,不要伤心。”
墨初晴并不应声,只是垂了垂眼眸,暗自思考着。
墨老太爷见她低垂着眼眸,不知她是什么态度,继续道:“你爹他…。他在途经樊城的时候,遭到贼人的袭击,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可怜你颠沛流离多年,才回墨家认祖归宗,还未享受到人伦之乐,麟儿他就遭此重创…唉…”
墨初晴也忍不住心下一阵黯然,看墨老太爷的神情,墨麟估计伤得很重,甚至会有性命危险。
虽然她与墨麟没什么太深的感情,可是他也许真的是她的父亲,而且,从楚都到宁城,她能够感受得到,他是真心待她好的,结果现在不到半年,他就遭遇了这种不幸。
墨初晴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了。
墨老太爷鬓间的白发又添了几丝,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许久,他才收敛好自己的情绪道:“初晴,麟儿他现在身子不好,你又刚回来,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我和你祖母商量好了,决定把你送回京城去,让你在你大伯那里住一阵子,若是你父亲……再将你寄养在你大伯的名下,你看如何?”
“祖父,让初晴留下来照看父亲吧。”
墨老太爷摇摇头,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直待在你父亲身边照料也不像个样子,而且麟儿希望你去京城,你大伯父在那里,你也有个人照应。”
:“可是。。。那墨…父亲他可有人照顾?”
墨老太爷道:“他在别院里休养,有绣娘照顾他,你也不必太担心了。。。等会你就去看看你父亲吧,别跟他说伤情,不然惹得他伤心,病情又该重了。”
墨初晴垂着眸子,沉默一会儿,方道:“全凭祖父做主。”
墨初晴随着墨老太爷去看了一眼墨麟,墨麟浑身是伤,几乎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用一双带着怜爱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她,看见她头上的发簪时神情又忽然有一些恍惚,伸出去想摸她头的手滞在了半空中,然后又缓缓地落下,他的神情渐渐变得 有些空洞,望着墨初晴坐着的方向,像望着她,又像是透过她望向更远的地方。
墨初晴叹息一声,替他掖了掖被子,坐在床头静静地陪着他,一呆就是大半个时辰。
大半个时辰后便有丫鬟来催她收拾东西了。丫鬟说墨老太爷已经雇好去京城的车了,只等她收拾完毕。
墨初晴忍不住叹息一声,她来宁城的时候匆忙,走的时候同样匆忙。
她收拾好东西和墨老太爷几人道了别,便坐上了驶往京城的马车。
她本来还想跟肖玉清道一声离别,可是催促的车马让她来不及停留,就开始了往北方的旅途。
墨初晴只好写了一封信道明原委让府内的丫鬟去玉容山庄交给肖玉清。
墨初晴回了京城,途中在客栈滞留了两天,等着墨府的人来接她,却迟迟不见人来接她,直到常夕派了丫鬟去墨府报了个信,墨府才派了两个丫鬟来接她,只用着一顶小轿便将她从偏门抬了进去。
常夕虽然气愤无比,但也不能说些什么,而墨初晴,更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 一点也不在意自己遭受了这样的待遇。
进了墨府,本照礼应该先去面见她的大伯父,户部侍郎墨言明的,迎面却跑来一个淡紫色衣裳的丫鬟说是墨大人在书房办公,不便见她,遂领她过去见墨夫人。
离开墨府的时候她便让常夕仔细查了一下京城墨府。
她的大伯墨言明,一共娶了三位夫人,而且这三位夫人,个个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大夫人季心兰,身份尊贵,乃是前户部侍郎,现太子太傅季褚云季大人的嫡次女,她的长姐,更是位列宫中四妃之一的梅妃。
并且据墨府中的丫鬟说,大夫人虽然表面和善,但实则极为护短,外恭谦有礼实则心中计较万千,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嫡长子墨博彦为大夫人所出,生性温和有礼,年纪轻轻便担任了翰林一职。另外大小姐墨语容和三小姐墨雨萱也是大夫人所出。
而二夫人霍寻儿,虽然身份不及大夫人尊贵,也并未掌握府中大权,却也不是个好惹的,她是冀州刺史霍林的女儿,虽然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庶女,却颇得到刺史的喜爱。她在府中地位仅次于大夫人,膝下只有一女,二小姐墨雨琴。
未能生出小公子,是她生平恨事。
而三夫人周韵兰,虽然身份低微,只是个小小知县的庶女,却据说极为有手段,是府中最为受宠的夫人,生下了四女儿墨雨柔和小公子墨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