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墨初晴就被常夕给喊了起来,常夕拉着睡眼惺忪的她就是一顿折腾,给她洗漱穿衣不厌其烦。
:“小姐,今天您父亲会来王府看您,王爷叫您好生打扮一番,可不要失了王府的礼。”
常夕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对她说道。
墨初晴心里一阵纳闷,既然是她见她自己父亲,跟失不失王府的礼有什么关系?
墨初晴看着镜子里被常夕百般搬弄的样子,都觉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她仗着自己天生丽质素来不爱化妆,如今常夕一双巧手把她打扮得连她自己都有些认不出自己来了。
镜子里的人一身碧绿云萝衫,脸上画着一个素雅而不失庄重的妆容,特别是眉心之间贴的那珠花细钿,更添几分娇俏。
墨初晴点点头,对常夕的手艺也甚是满意。
二人缓缓来到大堂,慕君荇早已端坐于主座之上,而他的下首,坐着一位年纪不过三四十,留着八字胡,样貌和蔼的男子。
墨麟见墨初晴来了,立刻走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双手,满脸激动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她一番,几乎已是热泪盈眶:“晴儿,真的是你吗?当年你失踪后,我与你母亲日日活在悔恨之中。而你母亲心力交瘁,茶饭不思,最终忧劳成疾,抛下我一人先去了阿。如今能够再次见到你,一定是你母亲在天之灵保佑!”说罢他又双手合十拜了拜上天,继续说道;“晴儿,当年你失踪后,究竟去了哪儿?为何我和你母亲找遍江南塞北,都找不到你的身影?”
墨初晴还未回答,就听得慕君荇道:“晴儿失去了记忆,对于过往的事,都已经不记得了。”
:“失去了记忆?…。我苦命的晴儿阿,这些年也不知道你遭受了多少苦楚,都是为父的错阿。”
墨初晴看着墨麟抓着自己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竟然生不出一丝感动来,为什么她觉得他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她真的无法感同身受,是她忘得太彻底了,还是她太冷心绝情了?
她不漏痕迹的推开了墨麟,轻声道:“墨…家主,您别太伤心了。”
墨初晴颇有些冷淡而疏离的语气让墨麟有些不敢置信:“晴儿,你刚刚叫我什么?”
墨初晴不太敢看他那满是忧伤的目光,她怕她会有一丝内疚:“墨家主,我现在还不习惯…”
墨麟听了松了一口气,只当墨初晴还没适应:“晴儿,没关系,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他又转头对慕君荇道:“沐王爷,初晴久居在王府不合礼法,难免引人非议,因此我想带初晴回宁城。”
慕君荇虽是有些不舍,但毕竟墨初晴以他表妹的身份呆在王府有些不妥,他虽然想她留下,但更希望她名正言顺的留下,遂道:“初晴是该回去见见外祖父了。三舅,想必你此行前来没有带多少人马,等下我派五百兵马护送您回宁城。”
:“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墨初晴离别之前,慕君荇往她手中塞了一支木簪,对她道:“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你一向不喜戴重物,想来那些金簪玉坠也不合你的意。我现在不和你多说了,只希望你回京城之时戴着我为你做的木簪。”
墨初晴点点头。
这是她收到的第二支簪子了,君悦送给她的簪子她甚是喜欢,只可惜那簪子是用上好的蓝玉和深海珍珠制成的,太过珍贵,她怕被贼人觊觎上,而慕君荇送给她的簪子,简单得很,外形又美观,比较合适戴,想着她便立即将它戴在了头上。
慕君荇见了她的举动,满心欢喜的笑了笑。
墨麟在不远处看见二人之间的互动,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初晴,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吧。”墨麟忍不住道。
:“恩,我就来。”走了两步,墨初晴又回过头来,对慕君荇道:“那么。。。再见了。”
宁城也是大楚的经济重镇之一,但离都城较远,墨麟一行人足足行车半个多月才回到了宁城。
墨初晴下车时,稍稍打量了墨府外一眼,墨府外有一条长长的河流,河岸旁边栽种着一行柳树,间或还有一些桃树,虽然桃树还未开花,柳树还未抽芽,湖水也泛着幽幽的光,但也可以想象它在一个季节之盛时的美丽。
墨初晴对这里的环境十分满意,宁城多好,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她。
进了墨府,墨麟先带她去拜见了墨老太爷,墨老太爷曾是太子太傅,女儿又是已故的德容皇后,权势不可不谓滔天,但墨老太爷在官威极盛之时辞官归隐,回到宁城别庄一呆就是二十余年。
如今长子墨荀和次子仍在京中担任官职,各自拥有了自己的家庭,子女众多,唯有墨麟一人留在墨老太爷身边侍奉。墨麟子嗣稀薄,唯有一子一女而已,偏偏儿子三岁时生了天花死了,而女儿七八岁时又被人拐走了,妻子接连丧子之痛,悲痛欲绝,抛下他去了,剩的墨麟一个人,费尽了方法想要求得一个子嗣,结果一直求而不得,最后只好放弃了。
墨家正堂之上,墨老太爷正坐于其中,他留着长长的白色胡须,慈眉善目,一身朴素的青衣,手中执着一杯香茗,见她来了,墨老太爷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父亲,儿子带着初晴来给你请安来了。”墨麟拉着墨初晴跪于大堂之下。
墨老太爷斜着眼睛打量她一眼,又慢慢品了一口茶,道:“初晴?是谁阿?”
:“父亲,就是儿子的女儿初晴阿,您忘了吗?儿子出行前跟您说过的。”墨麟依旧跪着,语气尊重。
:“哦,我想起来了。人老了,就容易忘事。唉。。。这家里也没个主事的人,你们不用管我了,去拜见你母亲吧,先带她见了她祖母,再来入族谱。”墨老太爷道。
:“是,儿子这便带她去。”
墨麟随后便带墨初晴去见了那所谓的祖母,却不是在她的房间里见的,而是在佛堂,她正手指着一串佛珠,两下两下一掐的转动着佛珠,见到他们也只是微微转过头来,并不多话。
她年纪大概六七十岁了,满头的银发,样子也甚是慈祥,只是入了佛门,心中早已不念俗世中的事了,见了这个所谓的孙女也只是淡淡的。
随后经过了一系列仪式,墨初晴入了墨家的族谱,墨麟给她安排了房间便让她去休息了。
回到房间,墨初晴不禁有一丝奇怪,墨家人的反应还真是冷淡,见了她一个孙女好像只是府中多了一个陌生人一般,竟然一点也不追问她的身份,也不关心她是真是假,只是什么也不管。
不过也好,那样她在宁城就真的可以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