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香玉听罢陆永年的话,心中大惊!
龙门镖局经营百年,镖局自然是主业,可随着镖局开了几家分号,镖师也越来越多,单纯靠买粮食养上千人,实在是开销太大。
后来龙门镖局的老辈子人便开始把镖局的盈余积攒起来,在兴元府城外选了个好地方买了上千亩的好地,雇佣了附近的庄户当佃农,便解决了一项巨大的开销。
渐渐的,龙门镖局在城外的土地所产的粮食,缴纳了税赋,用粮食作价支付了佃农的佣金,满足了自家上千人的口粮需求之外,还能有不少的结余,反而成了一部分镖局的额外收入。
按照现在的地价,那一千多亩的良田,差不多正好能值个两万贯钱。
陆永年提出这么一个赔偿方案来,表面上是替龙门镖局找到一个解决事情的合理方案,可铁香玉越想越可怕,总感觉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
鲍有德似乎很是满意他姑爷子提出来的赔偿方案,站出来说道,“老夫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你们龙门镖局在城外的水田,按照现在的地价,差不多能抵个一万五千贯。
我鲍有德也是个善心人,就让你们抵价两万贯。铁总镖头,只要你肯跟老夫,还有陆大人回府衙过了地契,咱们就算两清了,老夫也绝不再来找你们龙门镖局的麻烦。”
鲍有德说的洋洋得意,一直以来都在隐忍的李坤实在忍不了了,咬牙切齿狠狠地说道,“鲍有德,你倒是愿意,可我们龙门镖局不愿意!
还什么我们城外的良田能抵价一万五千贯,你给三万贯我们都不卖!
我们铁总镖头既然说了五日之内给你筹措两万贯现钱,就一定能筹措的到,五日之后你派人来取便是,想要我们龙门镖局的土地,白日做梦!”
铁香玉完全同意李坤的说法,龙门镖局现在虽然经营不善,一直都在勉强维持,可正因为有城外的土地挫着底,龙门镖局才没有倒闭。
最近几年,虽然镖局里接的大活不算多,可也够给众多镖师们发出基本的月钱来,镖师们也都重情重义,没有谁因为赚的钱少就离开龙门镖局自谋生路。
城外的土地打的粮食,也足够镖师们和他们的家人吃饱穿暖,衣食无忧,虽然日子不像以前那么富足,可任一个镖局里的人,谁都没有因此不满,也都相信总有一天龙门镖局会重振雄风。
而本来一直表现的很公正的陆大人听完了李坤的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鲍有德站出来又骂上了,“不识抬举!怎么样?怎么样?老夫早就知道你们打定了主意不打算赔钱了,什么五天时间筹钱,全都是借口,全都是放狗屁!
你们龙门镖局还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夫的话你们可以不听,陆大人的话,你们也当是狗放屁吗?”
铁香玉心里暗骂,鲍有德这个狗东西,平日里喜欢吹嘘他是陆永年的老丈人也就算了,可从来也没这么嚣张过,特别是在龙门镖局面前。
他一口一个狗放屁,殊不知今天放的狗屁最多的,正是他自己。
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今天的事,铁香玉越来越明白鲍有德这是约好了他姑爷陆永年来龙门镖局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是早知道龙门镖局如今的状况赔不了他们的损失,才打起了城外那千亩好地的主意。
陆永年怎么也是个读书人出身,不管心里有什么龌龊的想法,表面上还是要装的很斯文的,其实他也看不上他老丈人鲍有德的这些土包子暴发户嘴脸,可他女儿实在是让陆永年着迷,这才一直忍着鲍有德罢了。
如今因为知道自己没有途径再升官了,这才想到了趁着退休之前能赚一大笔养老钱,而在古人的思想里,钱总有花完的一天,可土地却是能祖祖辈辈继承下去的最可靠的东西。
陆永年抬手制止了鲍有德,冷着脸对铁香玉道,“铁总镖头,既然龙门镖局拿不出现钱来,你又不愿意赔地,是不是像鲍大官人所说,你就是铁了心打算赖账了?”
不等铁香玉开口答话,陆永年忽然摆出一副大官架子,换了一种威严的口吻继续道,“那本官就有点为难了,欠债不还的,按照咱们大宋的律例,本官可只有请铁总镖头去衙门里走一趟了。”
陆永年话一出口,还没来得及落地呢,他身后便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十来个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来,一字儿在铁香玉面前摆开了阵势。
若是江湖人比武或者对峙,就凭陆永年带来的这十来个衙门里当差的武功水平,铁香玉还真不会放在眼里,她一个打这么十个,甚至再来十个也不在话下。
就更别提龙门镖局里还有成百的镖师,个个都比衙门里的武功高出不知多少了。
可这并不是是江湖中人比试武功,衙役们虽然武功不行,但人家可是穿的官差的衣服,是奉了陆大人的命令拿人的。
龙门镖局的人不管是谁敢跟衙差们动手,那可就不是小事了,往小了说是殴打公差,往大了说你是造反你也得兜着。
龙门镖局里镖师虽然多,可那也大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如何也不能连累了他们的家人。
李坤这么沉稳的人一听陆永年要拿了他们的总镖头,一时头脑发热,一个健步冲上来挡在了铁香玉面前,指着官差们喝道,“想拿我们总镖头,先要过了我李三拳这一关,我到是要看看,谁敢动?!”
鲍有德这下笑得更阴了,他凑到陆大人身边,“陆大人,老夫都没想到龙门镖局的人竟然这么大胆,还敢拒捕了。”
陆永年脸色越来越难看,瞪直了眼睛望着李坤,“李坤,你可知道阻碍公差拿人,是什么罪过?本官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赶紧给我闪开!”
李坤鼻子都快气歪了,也察觉到了一些怪异的气氛,陆永年根本就是带着人来他老丈人撑腰的。
铁香玉不忍连累李坤,便从他身后拽了他一把,“李叔,您的心意我领了,让我跟陆大人回衙门,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李坤早已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只是一心保护她,甩开了她的手,又大喝了一声,“我看谁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