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凌阎都沉浸在修炼中,几乎是与外界切断了联系,以至于数日不见其身影的凌翼天,隐约有了些焦急。
思来想去,经过一番心理挣扎之后,凌翼天还是决定亲自去少年所居的木屋中一探究竟,以此让自己得一个安心。
推门而出,凌翼天沐浴着暖阳,沉溺在一片盎然青绿,动身向着别院的方向,缓缓走去。
而身处木屋中的凌阎,经历了数日的修炼之后,流转在他身上的气息不觉强横了几分,见上去也成熟了些许,以致使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有了极大的改观。
但是,多日来不眠不休的修炼,同样也使得他眼圈发黑,精神萎靡,原本红润的俏脸此时更是显出一种蜡黄色的倦态,若不是身体尚还年轻,恐怕他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体内的各种力量仍在聚合着,凌阎似乎并没有停下休息的打算,他这种疯子似的修炼方式,令得一旁的琼生都有些惊讶。
“凌阎,休息一会吧,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琼生皱着眉在凌阎的身前徘徊了两圈之后,微声出言。
但少年听到后却并未做出反应,其依旧是抽动着体内的灵气,不肯有些时的停歇。
凌阎固执的性格让琼生都感到无可奈何,后者已修炼了足足五日,这五日里他近乎于每日都在聚合着体内的灵气,虽说进步显著,但是这对身子损耗也是极为严重。
从目前看来,凌阎体内的灵气已经出现了枯竭的情况,但少年仍旧苦苦支撑着,想来也是对力量有着极度的狂热。
垂头回走,琼生再次找了个合适的位子坐下,默默关注着盘坐着的凌阎,以保其在凝集灵气的过程中,不出任何意外。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凌阎仍在奋力冲击着点灵境,道道紫色光线纵横穿梭在少年的体内,旋动内陷为气旋状,在其丹田位置凝汇着,翻腾着股股强劲能量。
紫色光线交融成气流,气流再逐渐流淌,不断壮阔,令这木屋都霎时斑斓。奔涌的能量愈加强盛,就在凌阎准备再度尝试着突破时,门外一阵紊乱的脚步声响,迫使他不得不将体内气流散去。
“唔”紫色气流被硬生生的打散,飞窜在凌阎的身体内部,震得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捂着胸口,嘴角淌出点点鲜红。
强忍着来自各处感官所传来的痛楚,凌阎一只手扶着地,耐着声音问道,“门外是何人?”
竹门前,凌翼天来回的走动着,踌躇着要不要夺门而进,而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屋内少年的声音骤然传出,顿时,他那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阎儿,是我啊”凌翼天有些沧桑的声色,让这和谐的景色多了些韵律,高阳洒在他微弯的脊背上,荡漾的暖意即刻舒展了他额上的花纹。
几日以来,凌翼天每天都在为凌阎提心吊胆着,生怕他出了意外,待到现在能得知他安然无恙,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听出了是自己父亲前来探望,凌阎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愧疚,语气亦是放软了许多,“是父亲大人啊,快进屋里来坐吧”
凌阎起身就要向着门口走去,可奈何脚下一滑,身子软绵绵的就倒了下去,再也没了站起的力气。
身在门外的凌翼天,并不知道屋内的情形,只是站在门口,语调温和的对着里面的凌阎说道,“阎儿啊,爹知道你心情不好,就不进去了,今日前来无非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说完我就回去”
屋内的凌阎听后,缓了口气,随后说道,“爹有什么事就说吧,阎儿都会记在心里的”
伸出了一只粗糙的大手,在小屋的门上抚了两下,凌翼天随之道,“阎儿,爹知道你很喜欢云汐那丫头,为了她你甚至可以不惜一切……”
“也都怪爹,没什么能耐让你们在一起,云汐是个好丫头,但是她背后的水云间实在太强,爹真的不想再看见你受这般痛苦啊”
凌翼天哽咽着说完,声音颤抖的无法自拔,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有着难以言喻的哀痛。
反观凌阎,情绪更是低落,好一会少年才平复了心境,略有缓和的说道,“爹,此事并不怪你,是阎儿的能力不够,不足以配得上小汐,至于她背后的势力……”
“您放心,阎儿早晚有一天会有与其匹敌的资本的”双目横过一丝刚毅,凌阎攥紧了拳头,说的斩钉截铁。
屋外的凌翼天听后竟一时语塞,活跃的心脏也是缓跳了几番,停顿了好半晌他才沉着声音说道,“阎儿啊,爹这一辈子不求你位高权重,只求你平平安安,若你执意要与那个小丫头在一起,只怕你会给你带来诸多危险啊”
“爹”凌阎轻轻唤了一声,眼睛向着门口位置瞟去,“您从小就教育我,男儿无所畏,无所惧,试问为挚爱之人,不就是要放手一搏的嘛”
“可那是水云间啊,你斗不过他们的,阎儿,放手吧”凌翼天语调急迫,说话时言语中也带着些无奈。
而屋内的凌阎亦是心伤,但他还是强撑着,说道,“爹,我不管未来会有多难,我只希望小汐能陪在我的身边,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门外,凌翼天再次无言以对,努力摇摇头之后,才算是镇静下来。在原地吞吐着,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是悄声问道,“阎儿,你……就真的那么喜欢水云间的那个小丫头吗?”
“是”没有丝毫迟钝,凌阎回答的迅速且坚决,“小汐对我而言,就是生命,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凌阎的声音愈来愈低,最后低的就像是扇动翅膀的蚊虫一般细微,但还好被其门外的父亲捕捉了去。
“生命?”默默一念,凌翼天闭上了眼,似笑非笑。云汐对于他而言是生命,那么他对于他这个父亲而言,又何尝不是生命。
数刻,当一股竹香浸入凌翼天的心肺中时,他才睁开了浑浊的双目,微声说道,“既然那个小丫头对你那么重要,那你就放手去追求吧,你只需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爹都会为你撑腰”
听言,凌阎站起走向了门口,伸手扶着门却还是没有打开的勇气,最终就只是用着极其低沉声调说出一句,“谢谢您,爹”
外面人听到后也没有说话,在站了些时之后,决然离去,苍翠的竹林中,再度覆上了一片幽静。
见自己父亲已经不在原地,凌阎方才开门张望着,嘴唇不自觉的颤动,两条眉毛也挤在了一起。直直地站在门口,一动未动,直到琼生来到他身边,他也是没有觉察。
“你的父亲很爱你啊”将两人间的对话从头到尾都听得清楚,琼生一只手盖在了凌阎的肩膀上,轻轻拍着。
而凌阎亦是在此时低下了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回道,“他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就宠着我”
“是吗?”琼生的双眸望向竹林深处,却再也见不到男子魁梧的身影。
“他真是个好父亲”琼生说这话时,眼睛里的水光明显转了转,只不过凌阎并没有发现,他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俯身看着男子行过的足迹,琼生不禁怅然,从刚刚他对前者体内经脉的探查可知,他其实并不是凌阎的生父。两人体内血脉的流通情况并无附和,又怎会是亲生父子。
为了一个明知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少年,搭上一个青门,值吗?琼生不解,他对世间情感理解的甚淡,唯一读懂的爱情,还只能是寄托心间。
或许有朝一日,当凌阎发现这个秘密时,又会是一场戏剧吧。琼生这般想着,转身回到了屋内。而前者依然守在门边,神色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