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窠山,古藤下
凌阎三人听了琼生的话后,皆是沉吟不语,后者的话虽谈不及高深,但是真要理解,还是有些难度。
侧边,凌阎扶着腮边而陷入深思,一旁,云擎凝着双眼而心怀忧虑,而在他们之后,姝蓝则是睁着一双水晶似的眼眸,直勾勾的来回扫量着两人,半懵半懂,不知所谓。
三人,像是有了某些默契,皆是不出言语,最后,还是琼生屈身下蹲,打破沉静,开口言道,“眼前,你们就不要想得太多,我们先挨过这个博弈战,之后的事,我自有安排”
“也好”点头,凌阎答了一言,随后,以手摸着身上几处染血的疤痕,感激着出声道,“生哥,谢……谢谢你”
“嗯?”对凌阎突如其来的称呼以及道谢感到有些诧异,所以琼生不禁发了一声惊呼,回神想过后,才淡定着言道,“无碍,为你筹谋,也就算是助我自己”
听声,一边的云擎再抬高了脸,看着埋在黑袍下的琼生,凝眉问道,“军师,我有一事困惑已久,敢问您为小阎做这么多,您的目的,又是什么?”
暗道一声云擎果真心细,琼生轻叹一下,随即,眉目间就贴上了一抹忧色,悲怆了声,吐出了实话,“我要扶持少主的唯一原因,就是想要他,帮我救一个人”
“谁?”云擎发问,向着凌阎看了一眼后,再把头转向琼生,寻求着答案。
而琼生也不避讳,他一只手紧抓住黑袍,两眼含伤,直言说道,“她是我至爱之人,但却因一场战事而惨遭封印,永远堕入黑暗,所以我要救她”
对于琼生口中的那个神秘少女,凌阎还是听他谈及过的,故是也就没问得太多,仅是出言,问了句关于她的最基本的信息。
“她……现在在哪?”凌阎直眼,盯看着琼生,继而,沉声发问。
但对于这些情况,琼生也不想多透露,因而,他只是斜过脸去,轻声言道,“这些琐事,你们还是不要追问太多,况且,我们之间的事,绝非只言片语就能解释得清,还请恕我,无可奉告”
“哦”得知琼生不愿多言,凌阎就不再逼问,但思虑数时后,他是还耐不住上扬了头,又再发声,其严肃着脸,说道,“生哥,我还有一件事不明,就是你,为何会选择我,跟从那些地位显赫的派系少主,不是要比选我,更容易完成你的夙愿吗?”
的确,这一直都是凌阎心头最大的疑惑,若单从实力来讲,琼生之能,绝不拘泥于青门,甚至是整个无尘道,他都能占取一席之地,可他却要甘于前者之下,着实令人匪夷。
但对凌阎的此种疑虑,琼生,也给出了他的解释,“其实,并非是我要选择的你,而是这一切,或是巧合,或是,命运”
“若要在茫茫六道中择出一名地位、心性、天赋都属上佳之人,谈何容易,我没想顾虑太多,之所以奉你为王,或许,只是缘分而已”
琼生吐言,却是将凌阎体内受过封印的事一概隐瞒了下去,介于后者的身份尚未明朗,故而有些事,他也不好泄漏太多。
再言凌阎与云擎,他们且是将琼生的话全信了去,就没再多问,更何况他们今日所知的事情诸多,故此,两人就闭口各自忖量着,瞬刻,安静了下来。
即时,懒散的阳光穿梭此方,斜躺在绿野山川之上,泛着红晕,涂染一派河景风光,将林间的苍翠,映射的更加清亮。
安然景致,任由时光从中匆匆流逝,致使其化为零星的滴点,坠入到清泠的泉水中,散落在幽香的花草间,融入到无垠的土地上,再在这一片荒野里,荡漾。
时间,悬挂在树梢上,浮游在和风里,当草木泥潭中收录了无数的记忆时,不留痕的光阴,就此而去。
转眼,第二日的正午,四人相继被拂面的风唤醒,他们由此而整理好了衣衫,向着一处陡峭的山崖,一路行进。
踏着未干的露水,四人焕发着朝气,途经花草丛林,禁不住用手,挑逗着身旁的朵朵娇艳媚丽。
手提着黑袍,琼生走在最先,其两眼穿过丛生的灌木,搜寻着些堪为罕见的灵花异草,一丝不苟。
眼睛来回巡视,琼生仔细的不放过任何一处,凡是有生长奇异花草之地,都能被他探到。然而,他虽是认真,可是行走在他身后的三人,却总是吵得他不得清静。
“蓝儿……姐姐,你说我今后是叫你姐姐,还是叫嫂子啊”边行着路,凌阎边打趣道。
“混小子,当然要叫姐姐啊”云擎轻敲了一下凌阎的头,笑言道。
“呦,那这么说,云大哥你是不打算娶蓝儿姐姐喽”耸耸肩,凌阎故意挑唆道。
“他敢……”边上的姝蓝听到后,娇嗔一声,狠眼瞪着云擎,骇得他冷汗都要冒下。
“告诉你,无论我师父怎么反对,你都要娶我,否则,本姑娘饶不了你”姝蓝看向云擎,警告他道。
而云擎听此,也只好是连连点头,并说道,“好好好,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云擎的夫人,好不?”
话落,三人齐笑,只有姝蓝,红透了脸,低声嘟囔着,害羞不已。
至此,四人欢声笑语,谈笑玩乐,故而脚下的路,就并不会显得漫长。
头顶之上,日照当空,四人汗流浃背,气喘如牛,商量过后,他们准备要找出一处树荫,暂且休息片刻。
眼光转动,琼生当即看出了前方有一处很好的庇荫古树,就带着凌阎三人,正准备向那方走去。可是,当他抬起脚的那一刻,天地间,陡然,起了变数。
或只在顷刻之间,风云变色,狂风大作,碧空之上,忽然涌起了一个巨大的涡旋,盘绕于蓝天,随着急风,动荡翻转。
气旋翻涌之下,暴风鼓吹,但风烟所过之处,水波不漾,草木不折,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一般,正似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着整个囚窠山脉,眼见之处,着实惊人。
再见云烟下的琼生四人,他们亦是定在原处,呼吸尚存,却是一动也不能动,像是四棵百年的枯木,经受了风雨的摧残,饱受着阴寒日暖。
当然,也不只是这处的山头,就是崖顶上的众人,也与凌阎四人有着同样的境况,他们两眼发木,四肢僵硬,照着阴光,站在峰顶之上,这些人,都有着难掩的惊惶。
恐惧,畏怯,一时间占据了人们的心头,他们皆是颤着胆,望着方镜中,听着山野里,渴望探知出,这突起的变化,究竟,所是为何。
在众人的企盼下,在时间的消逝中,蓝空上,终是露出一道人影,透出天际。
那,是一名老者,在万众瞩目下,他打破光界,脚踏虚空,飞身,逆着流风,直向囚窠山,动身奔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老者的样貌也开始变得清晰,只见他身穿着一袭靑花白袍,腰系一条荧光玉带,花白的胡须随风而飘,两鬓的白发款款而舞,实在是有着仙骨道风之感。
鹤发童颜,老者身姿轻盈,身手矫健,仅是几个喘息的时间,就来到了云擎的面前。
对其上下探看一番,老者眼中的慈祥更甚,两手臂搭上他的肩头,然后,携着他,与之一同,冲飞上天。
一切,就只在转眼之间,老者与云擎,就同时消失在了此地。待他二人离开后不久,白云再次浮动,花木再而扬起,而凌阎等人,便也就此,恢复了正常。
“云大哥……”刚解开禁锢,凌阎与姝蓝就急身冲出,仰天高喊,尤其是后者,更是焦躁的泪光盈盈,小脸上满是惶恐,心里惴惴不安。
“怎么办,云大哥,你在哪啊……”音域里已显出了哭腔,姝蓝可怜巴巴的望着先前二人离开的方向,不知所措。
一侧,凌阎也是急躁,两手狠抓着头顶,泪水在眼里打转,无需多言,他与姝蓝两人都是心急如焚,牵挂着云擎的安危。
即刻,见二人万分的悲痛,琼生就适时踏上前来,安慰他们,言道,“你们不必担心,那人,是不会伤害云将军的”
听音,凌阎回过头,转向琼生,语调哀痛,出声问道,“他……是谁?为什么要掳走云哥?”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万象道的道主……”琼生的话余音未落,凌阎就焦急的从地上跳起,见他这般毛躁,前者便只好耐着心,再言道,“同时他,也是云擎的亲生父亲”
“什……什么?怎……怎么可能?”凌阎与姝蓝双双摆手,显然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而琼生,就只能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会有错的”卷起长袍,琼生凝望长空,对向老者离去的方向,沉声说道,“云擎,便是那老者之子,所以他很有可能,既是拥有纯正血脉的,万象道少主”
突然转换的身份,不要说凌阎与姝蓝,就是琼生,也不敢相信。但无论他们信或不信,事实,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