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窠山,崖顶
氛围转瞬变得凝重,众人敛容屏气,各自不语。原本,这博弈战就是一场凶残的战斗,现时有了洪钟烈蟒的加入,战局,也会变得更为的复杂。
揉揉发痛的额角,泷颜烦心倦目,一场暗藏危机的赛事,连他都感到棘手。
比试下来,若这巨蟒所伤人数甚少,倒还好说,若是比赛中,被这凶物伤及的人数太过惨重,那么他背后的寂门,都会有所麻烦。
“呼”泷颜长叹一声,抿起嘴巴,当下的他,只能默默祈求着上苍,但愿这巨物不要过于伤及无辜。
于此时,所有人都是面色沉重,那柳崇绪也不例外,同样的紧着一张脸,心怀惊惧。可是,即便是他心有怵悸,其嘴巴上,却仍旧是不饶人,“哼,一定是凌阎那个小王八蛋,扰了那烈蟒,害的所有人都跟着遭殃,真是该死”
听了柳崇绪的话,其他几位门主难得的都没有反驳于他,只因是在所有参赛的小辈中,唯独那凌阎的举动众人观测不到,而他消失的位置,又刚好是一处不见底的山洞,所以问题的关键,已是显而易见。
沉默许时,泷颜忽然长叹口气,眼含愤火的抬起头,看向凌翼天,冷冽着声,随之,对其言道,“凌门主,倘使本次博弈中有谁死于非命,那么你青门,可要负全部的责任”
立身一处,凌翼天并未作何响应,其眼光紧紧盯在方镜之上,两手捏紧,指尖嵌入肉中,同时,口中还轻唤着凌阎的乳名,为之而胆战心惊。
见那凌翼天竟弃泷颜的话于不顾,柳崇绪趁机在一旁煽风点火,其挺直着腰板,狐假虎威的说道,“凌翼天,泷颜门主的话你都敢不应,是想死了吗?”
“柳崇绪,你若再不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解决了你?”愤然回头,凌翼天的眼中放着点点火光,他的心本就是如同乱麻一般了,可这柳崇绪却还要添乱。
孰不知此次的祸是凌阎所闯,但尽管前者犯了天大的错,其始终都是他凌翼天的儿子,只要少年能够平安无事,其余的,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能扛起。
忿忿不平,柳崇绪揎拳掳袖,正打算出手,竟被其身旁的泷颜拦截了下来,后者对其一摇头,轻言道,“算了,此事,且须再观察些时,再做定论”
听言,柳崇绪拱手抱拳,退下身来,凌翼天见状向泷颜感激的一点头,可是后者,却未做任何表示。
实际上,泷颜并非有意偏袒于凌翼天,只是单从父亲的这个角度而言,两人都有着不谋而合的慈善。
“但愿,那个小家伙不要惹出什么是非吧,否则,谁也保不了他”彼时,泷颜在心底默念一句,意图明朗,其既是为了整个赛场小辈们的安危而考虑,也是为了青门的那个小少年凌阎而着想。
毕竟,如果生了事,几位门主所施加的压力连他寂门都担不起,更何况是一个毫无立足之地的青门?定然是会遭到群攻,甚至于,灭门。
“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余地,对谁,都没有好处”泷颜心里暗暗地说着,便黑下了脸色,把眼睛放向了高空。彼方,那条烈蟒的吼出的声浪,还在传荡。
囚窠山,石窟外
洪钟烈蟒的长鸣同样的入了琼生的耳中,后者闻声站起,目光对向石洞,不曾偏出一丝一毫,他能感受到那凶兽此刻内心里弥散出的愤火,所以他的神情,亦是变得愈为的冷肃。
拢起衣袍,严装以待,周遭升起一团暗色的气流,琼生紧紧注视着洞口,决无松懈,企盼时,其在心底不住的祷念着。
“凌阎,一定要,活着出来”
两手揪住黑袍,琼生担心不已,眸中泛着忧色,胸口上下腾翻,好似是心都为凌阎而悬在了半空,忐忑不安。
再反观石洞内,自凌阎见那巨蟒发出咆哮后,便猛地转身,不由多说,跨着大步向外死命奔跑着,风旋电掣。
后方,那凶物见此,也是飞快的从岩石缝内窜出,一边嘶鸣着,一边向前者追赶着,似流星赶月般迅猛,相随而奔。
遥看,前头的路依旧是辨识不清,模糊一片,害得凌阎几次与这布满利石的墙壁相撞,鲜血直流。
而那凶物却不然,较之少年剽悍了数倍不止,其身形冲涌时,硬是将壁上的岩石横扫得断裂,摩擦得平整,此般厚实的鳞甲,让少年更是心惊。
擦一擦被污血掩住了的视线,凌阎心跳个不停,赤耳红面的他大口吸着洞内稀薄的空气,几欲昏厥。
但,他不能倒下,若然,后面的大家伙仅是动动庞大的躯体,就能将他压得粉碎,所以他必须拼着力气,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
埋着头,凌阎也分不出自己是身在何处,恍若置身云间,恍若溺于深海,快虚脱了的身体,已没了任何的知觉。不过,唯独一点,他能有所觉察的,就是背后的烈蟒,离他已是愈来愈近。
“嗷呜”
徒然,又是一声低吼,吓得凌阎神志清醒了不少,促使他脚下的步子迈得更为矫健,所拉出的弧度也是更长了一分。
一前一后,一人一蟒,一跑一追,令这原本空荡的山洞,瞬即变得热闹起来,加之不时响起的岩石脱落的坠地声,还有少年飞跑的脚步声,为此方奏出一曲嘈杂,扰闹非凡。
少年腾跃着,巨蟒奔逐着,两者间的距离不断缩短,或是再有个片刻的时间,后者就能冲上,可就在这个档口,它忽然减缓了速度。
以为是巨物放弃了猎逐,凌阎也随它一样放缓了步,本想是稍作着调息,却不料前者在这个时候,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而后,在充满他讶然的表情下,吐出了一个火球。
“轰”
火球炸崩,山石瓦解,强劲的风流吹得凌阎即刻飞了出去,撞在一块岩壁上,头破血流。
剧烈的痛感侵入到他各处的感官之中,但凌阎来不及休歇,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再向前冲去。
伴着由背后传来的焦味,少年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可他仍是一路狂奔,而那巨蟒也是穷追不舍,还不时的喷着火球。于是,一场角逐,时刻上演着。
“出……口,在哪啊”莽莽撞撞的奔跑着,凌阎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然支撑不下了,单凭着一股子毅力,最多,他也就能坚持一刻的时长而已。
眼前黑成一片,后方的灼痛愈加严重,他能感到一块炎球就要打在了他的后背之上,而在此一发千钧之刻,通往外界的那处洞口,终于,被他发现了。
奋死拼得最后一丝力气,凌阎猛发着力,快如流星,几步冲出了洞外。
突然射来的光,晃得凌阎连眼睛都睁不开,可即使是摸索着,他也是拼命地朝着前方逃走,不敢懈怠。
奔走着,窜逃着,凌阎一身的狼狈,仍是要向前脱逃着,而在他跑出数里远的路程后,背后的洞窟陡然一震,接着,又是一声贯彻九天的吼声响起。
“嗷呜”
满含愤恼的一声长吼,骇得崖顶处的泷颜虎躯一抖,而那凌翼天更是面如死灰,神情麻木,凝滞半晌,其方才发出一道凄厉。
“阎……阎儿,不……要,阎儿”泪水即时飙出,凌翼天的心支离破碎,跪在地上痛哭不已,悲恸万分。
一只手狠抓着胸口,嚎啕不止,嘶喊声夹杂着泪水,撕心裂肺,凌翼天就这般以面伏地,瘫软的抽搐着。
然而,就在他伤心欲绝时,却未见得方镜中,一名身着黑袍的少年,眼露红光,怒不可遏,一步一步,缓行着,向那凶物靠近着。
于此,这黑袍加身的少年正如一匹被释放而出的洪荒猛兽,磨牙吮血,嗜杀成性,吓得那烈蟒蜷缩着身,再不敢,鸣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