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边才泛起微微白光,新瑞在梦里就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声,便起床查看。院中已聚满了褚家的捉妖师,他们已经带好了捉妖工具,整装待发。新瑞问了一个妖仆才知道,这是时瑞带着自己的追随者要出发去南方捉妖了。
新瑞听了赶紧去找时瑞,院中人太多,且褚家捉妖师的装扮都是一样的,新瑞找了很久才在一处偏僻的阁楼上找到时瑞。时瑞静静地站在阁楼上看着院中,面无表情,晨风吹起他的衣角显得悲壮而又豪情满满。
他旁边站着一直妖仆,那妖仆大概两米左右,浑身青色的皮肤,身上肌肉凸起。一颗硕大的脑袋上盯着一头乱糟糟的火红色头发,头上长着两只牛角状的角,耳朵贱尖尖的竖在脑袋旁。火红色的头发遮住了额头,额头下是一对扇着精光的小眼睛,塌鼻梁,大鼻孔,鼻孔上带着个小环,龇着猩红的嘴唇,嘴唇里冒出尖尖的獠牙。他缩着脖子,察觉到有人过来,从口中发出一阵低吟。
时瑞摸了一下那只妖仆的头,眼睛还是看着院中,口中说到“你终于找过来了”,就像是早就知道新瑞会来,专门在这里等他一样。
“时瑞哥哥,你今天就要走吗?”新瑞不敢靠得太近,他有点害怕那只妖仆。
“我这次去南方是破釜沉舟,你们,也要全力以赴的好”。时瑞说完后,终于转过来看了新瑞一眼。那眼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新瑞感到毛骨悚然,脊背一阵发凉。这种眼神他以前从没在时瑞身上看到过,今天第一次看到竟觉得如此恐怖。不过很快时瑞又把脸转了回去,仍旧看着院中,也不再理会新瑞。院中的那一簇牡丹在人来人往中显得愈发妖娆。
新瑞自觉没趣,也只能尴尬的回去了。
时瑞走后,褚新渊也闭门谢客,不见外人,说是旧疾复发,需要休养数日,家主之位暂由新瑞代替。新瑞也前去探访过几次,但褚新渊谁都不见。新瑞知道他父亲是为了帮他封印妖王之印的气息,耗尽了精力,需要静养,便也不再去打扰。
就这样,新瑞一直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待了数日,期间那里也没去。可他毕竟是年轻人,年少贪玩,怎么可能安心待在家里。更何况他一直在想着那晚闯进褚家的妖,他忘不掉那张在月光下美艳绝伦的脸。
这几天叒洲城天气都极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处处鸟语花香,一片祥和。新瑞在家里待得久了,有些厌烦了,加上星象显示并没有凶兆出现,便把他父亲的嘱托忘到了一边。
新瑞正计划着哪一天偷偷的溜出去玩耍,就听见门外有人叫他。出去一看,是他在叒洲城的朋友,都是世家子弟。其中张子风的父亲是叒洲城的城主,苏念文的父亲是文渊阁的阁主,收藏天下巨著,据说世上没有文渊阁不知道的事情。他们知道褚家是捉妖师家族,家中养有妖仆,不敢贸然闯进来,只能在门口大声呼喊。
新瑞冲到门口后,看到是他的好朋友张子风和苏念文,也显得格外高兴。便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要在家中学习吗?”
其中张子风说到“学习嘛,以后再说,不过这美人嘛,还是要及时看得,不然就迟暮了。”说到这里张子风一脸坏笑着,朝着苏念文和新瑞眨了一下眼睛,接着说到“听说花仙楼新选出了一位花魁,长得美若天仙,倾国倾城,我一人不敢独享美色,所以叫了二位一起欣赏。”
新瑞听了拍着手掌很高兴的说“真有这么绝色的女子的话,那咱们就快去看吧。”
“花仙楼出的花魁,姿色都是一等一的,不过每次花仙楼出花魁的时候,都会限制人数,我们现在去,会不会太晚了”苏念文在一旁疑惑的说到。
“苏兄多虑了,我张子风是谁,叒洲城未来的城主,每次花仙楼出花魁都会给我们家预留位置的。”
“既然这样,那走吧,还等什么啊”新瑞说着,率先上了马车。随后张子风和苏念文也跟着上了马车。
叒洲城虽然地处偏远,但它的繁华程度却是没有几座城可以比拟的。城里面楼市林立,房屋鳞次栉比,显得井井有条。新瑞坐在马车里,看着街道两边小摊位,感觉几天没出门就对什么都很好奇。
最后,马车停在了花仙楼的门前,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都是来看花魁的,不过被老鸨挡在了门口。花仙楼虽然只是一个青楼风流之地,但它的规矩却是很严格的,一个人一晚的消费都能够普通人生活一年。尤其在选花魁和看花魁的时候,有钱都不一定进得去。
老鸨看到新瑞他们下了车,连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着笑“哎呦,几位公子可算是来了,我呀,给你们留了最好的观赏地方,这就带你们过去。”
新瑞他们跟着老鸨进了花仙楼,里面可是说是金碧辉煌,流光溢彩,迎面正中间就是一个硕大的舞台,气势恢宏,仅是舞台就占了花仙楼的三分之一。围绕着舞台的就是观赏席位,每层只有十二个席位,花仙楼一共有四层。虽说现在天色尚早,可这花仙楼里早已是座无虚席。
老鸨领着他们一路来到了二楼,二楼是花仙楼里观赏层面最好的。他们上了二楼之后,老鸨给他们一人安排了一个席位。新瑞坐下后就开始环顾四周,这是他第一次来看花魁,觉得什么都很新奇。
就在新瑞到处乱看的时候,突然,他的目光就停了下来,眼角不由的跳了一下。他看到了一张熟悉却又让他害怕的脸,那张脸美艳绝伦,多看一眼都会陷进去无法自拔,是那晚夜闯褚家的妖。
那妖还是一袭白衣,这次新瑞看清了,衣上是海棠花,桌上半开的扇面上也是海棠花。那只妖现在正在二楼的观赏席位悠悠的喝着酒,暖色的灯光照在脸上,显得更加妖艳魅惑。新瑞想着,如此美艳绝尘,莫非这是一只海棠花妖,可花草类的妖等级低劣,几乎没有上千年的,就算有,如果不能位列仙班,那容貌也会跟人类一样衰老的。
新瑞感到有点疑惑,但他更觉得恐怖,因为这脸的主人是一只厉害的妖,现在这只妖正混在人类之中。并且,新瑞不知道这妖的底细和来头,但新瑞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只妖的对手。身为捉妖师,新瑞不希望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更何况,他最好的两个朋友还在这里。新瑞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朋友,张子风和苏念文并不知情,还在傻呵呵的等着看花魁。
深呼吸了一口气,新瑞决定自己引开那只妖。他起身走向那只妖那里,停在两步远的距离,深吸一口气,大声问道“请问姑娘是那晚夜闯我褚家的妖吗?”当他问完这一句后,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人们都把目光看向了这边,里面全是好奇。
坐着的那妖听了这句话后,手里喝酒的动作稍微迟疑了一下,挑了一下眉,喝下那杯酒后,转过来盯着新瑞,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上满是嘲讽,那妖轻轻笑了一下说到“不是,”然后又迅速把头转了回来。
场上的人听了回答后,全都大笑起来,开始议论纷纷,也不再管这边,新瑞也尴尬极了。因为那妖并不是他所说的姑娘,而是公子。就算那妖是男的,新瑞也敢肯定,他就是那晚夜闯褚家的妖。虽然晚上没看清楚那妖的性别,但那张脸他是不会认错的。
本来新瑞还紧张害怕的心情在此刻全化成了难堪和尴尬。新瑞面红耳赤,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便接着问道“在下褚新瑞,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对面的妖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理也不理他,开始自斟自饮。新瑞只能抱着拳在旁边等着,越等越尴尬。这时那妖旁边的侍女起身说“青珀公子,我来为你斟酒吧”。
新瑞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个侍女,赶紧说到“原来是青珀公子,幸会。”说完后新瑞赶紧退了回来。
新瑞边走边想“看来这妖无意害人,不然我揭穿他身份时,他就已经恼羞成怒了,这么个厉害角色,如果他生气了这里很多人都会遭殃。”
新瑞走回座位刚一坐下,张子风和苏念文就靠了过来。其中张子风把手放在新瑞额头问道“新瑞,你没发烧吧。”新瑞把他的手拔开说到“我好这呢”。
“好着呢还会把一个翩翩公子当成姑娘,我就说嘛,怎么会有姑娘到花仙楼这种地方来喝酒呢,”苏念文也在旁边添油加醋的嘲讽。
新瑞不想和他们争,他这两个朋友的性格他最清楚,就是越争,越有得争。
新瑞百无聊赖的在座位上坐着,偶尔偷偷的去瞟两眼那只坐在不远处,名叫青珀的妖,可那妖看也不看向他这里,只自顾自的喝着酒。终于,新瑞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既然这妖真心不想伤人,那么就随着它好了,最好别去打扰它,以免激怒了它。
就在新瑞和朋友一起举杯推盏,觥筹交错,等着看花魁的时候,外面的天却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色,黑压压的,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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