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妗看着苏桦沉睡的面容,心里泛着苦涩,她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移开一点,看见苏桦手腕上被纱布包扎起来的伤口,颤抖的手轻轻扶上伤口,从袖口中拿出一瓶上好的药,轻轻抹在苏桦的伤口上。
睡梦中的苏桦被手腕上传来的痛不由得微微皱眉,却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如妗连忙收回手,将药瓶放回自己的衣兜,静静端详着苏桦,“苏桦,如果我不是似先国的公主,你亦不是普国的王爷,我真想与你浪迹天涯,可是,这只是如果不是吗?”
“听说你这次凯旋而归,普皇便将景阳公主嫁与你,苏桦,你会如何呢?不过,这次以后,我们之间便再无可能了,苏桦,不管结果如何,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我一直在......”
如妗将头轻轻靠在苏桦的胸膛上,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她眷恋这种温暖,一行清泪不由得滑落,如妗朦胧着双眼在苏桦唇上烙下一吻,紧贴着他的额头,“苏桦,对不起,我爱你......”
如妗说完,起身,毫不犹豫的走出营帐,没有回头看一眼,她知道,如果她回头,她便舍不得离开了.....
如妗来到营帐外,观察了一下四周,直到确定没有人才离开军营。
过了良久,如妗终于回到千泞殇的军营,她走入自己的帐中,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
苏桦幽幽醒来,发现自己的伤口不似昨日那么忍痛,伤口上的药有股淡淡的清香,他记得这是如妗一直随声携带的药的气味,却又否定了如妗来边境的这个可能,他知道如妗现在必定还在王府之中,苏桦没在多想,起身梳洗,待梳洗完毕便听见一位士兵在营帐外焦急的喊道:“王爷,敌军又来攻城了。”
苏桦眸光一闪,飞快的穿起自己的战袍,走出营帐,待所有的将士们都整理完毕,便出城迎战,战争再次打响。
兵器碰撞的声音吵醒了如妗,如妗连忙梳洗,随后来到山顶上,扶裳早已站在那看着下方的场景,如妗来到他身边,问道:“战争打响了?”
扶裳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下方苏桦与敌军将领交手的景象,如妗同样盯着那个银白色的身影,生怕会有暗箭刺向那人。
而苏桦则急忙应对着敌军的攻势,那位将领的招数可谓是无比凛冽,招招致命,若不是苏桦及时化解,恐怕那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扶裳看了半晌,终于开口对身后的千泞殇说道:“吩咐下去,让将士们整理好自己的装备,过几天就出战。”
如妗看向他的侧脸,秀眉一皱:“你要行动了?可是如今这般形势分不出谁胜谁败,况且这战也不是一下子能结束的,这才第二天你怎会如此?”
扶裳微微一笑,眉眼微挑,“你再仔细看。”
如妗虽有疑惑却还是再次看向苏桦所在的地方,“嗯?”
扶裳才慢慢解释道:“虽说今日才是第二日,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就分出胜负,但是你看现在的形势,苏桦必胜。”
如妗不由得一怔,如果正如扶裳所说,那么自己终还是要与苏桦刀剑相向,她整理好心绪,再次开口:“你怎会如此确定?如若不然呢?”
扶裳看向如妗,眸中满含柔情,橘色的薄唇轻启:“苏桦不是莽夫,他有自己的打量,你看,此时虽说他与敌军将领的实力不分上下,他也只一味地躲避,没有展开任何的回击,但是,如若这只是一种障眼法呢?”
“障眼法?”如妗轻声念到,她还是不能完全扶裳所说的意思。
“如妗你可听说过一个故事,古时有两位首领为了领土相争,他们便约在一个地方,用武力决定胜负,一位首领招招逼近,而另一位则选择步步退让,但是结果却是那位只懂得退让的首领获胜,因为选择退让是为了将那位首领引入他的圈套,同时保存实力,在别人小看自己实力的时候,才有极大的机会向敌人发起致命的一击,此时的情形一如那个故事中所描述的一样。”扶裳一字一句的说道,看向苏桦的目光也有一些变化。
“你的意思是苏桦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敌军小看他?”如妗问道,所说这的确是一种办法,但是如果那么简单的话,敌军也不可能不明白。
“不止于此。”扶裳嘴角上挑。
“苏桦此人并不是愚蠢之人,他知道这么简单的障眼法必定瞒不过敌军,所以,他的障眼法还加了一招。”扶裳看着苏桦矫健的身影,内心也不由得感叹,看来是他低估了苏桦的谋略。
“什么招?”如妗越听越迷糊,但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疑问。
“听说你们女人喜欢玩一招叫——欲擒故纵,现在,苏桦也只是在借用这招术。”扶裳偏头看向如妗,邪魅一笑,红色的衣袍将他的妖治衬得越发美丽。
如妗眼帘微垂,思量片刻,突然,她抬头对上扶裳的眸子咬唇一笑,“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苏桦先让敌方低估自己的实力,同时也让敌方明白自己的目的所在,但是却步步退让,让敌方渐渐迷惑,不敢肯定苏桦是否还有后招,所以出手的速度和狠度也会相对慢了一点,只待时机一到,必可给敌人致命一击。”
扶裳看着如妗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聪明,但是这招能不能成功也只在苏桦能不能坚持到底。”
“什么意思?”如妗隐约明白了扶裳口中的一切,但是也不敢确定,因为如果一旦失败,苏桦必死无疑。
“他昨天手腕受了重伤,后背也中了一箭,此时还在与敌人进行迂回,难免体力透支,只怕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扶裳也不由得皱了皱眉,虽说哪方胜出对于他来说都有益,但是他却更想让苏桦胜,因为他想看一下如妗与苏桦战场相见的场面会是怎样的。
如妗愣了愣,她不会忘记昨天苏桦那道让她触目惊心的伤口,现在已经过了三炷香的时间,苏桦和敌人还是不分伯仲,如若苏桦体力不及,她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如果苏桦能成功击杀敌军将领,那么对军心是有极大益处的,况且现在虽说双方都损失惨重,但是南慕国和匈奴毕竟适应不惯普国的气候,难免会有点不适,这是一个良机。”扶裳缓缓开口。
如妗也没再言语,专心致志看着下方的苏桦。
突然,如妗和扶裳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如妗忍不住惊呼出声,她看见一把长剑直接没入苏桦的胸膛,鲜血淋漓,苏桦身形一怔,吃力的将长剑拔出,随即握紧手中的剑砍向敌人的头颅,敌人的头颅随之滚落,此时时间仿佛凝固,苏桦无力的跪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鲜血的腥味,沾满鲜血的长剑没入泥土中,支撑着苏桦的身体,苏桦抬头望着天空,微微一笑;“如妗,对不起......”话了,苏桦的身形渐渐倒下,发丝在风中凌乱。
敌军见他方将领的头颅滚落在地,顿时间失去了主心骨,只能慌慌张张的回营。
而此时的如妗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苏桦,惊呼出声,泪水伴随着声音落下,只有那声音萦绕在天地久久不散:“苏桦!”如妗没有想到只是一瞬间的事,苏桦却受到了致命的一击,这是她始料不及的。
昏迷之中苏桦隐约听到如妗的呼喊,却仍是疲惫的睁不开眼,陷入昏迷。
如妗反应过来,缓缓来到扶裳身边,轻扯着扶裳的衣角,略似乞求的说道:“扶裳,你救救他,救救苏桦,我什么都答应你.......”
扶裳却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如妗,甩袖离去,却留下一句话:“放心,他死不了,那一剑没有中要害。”
如妗顿时愣了愣,她知道如果扶裳这么说,那苏桦必定不会有事,但是泪水却还是不由得滑落,“谢谢。”
苏桦击杀了敌军一位重要将领,普国军队军心大振,南慕国和匈奴的联军只能暂时放弃进攻的想法。
“王爷怎么样了?”苏桦的营帐内那位被皇上派来守城的李将军向军医问道。
“虽说此剑没有击中王爷的要害,却离心脉不远,况且昨日王爷受的伤再加上今日之伤,老夫也不知能不能保住王爷。”军医无奈一叹。
李将军点点头,送军医出去,自己则来到一个隐秘的角落,一个黑衣人也来到他身边。
“回去禀报皇上,王爷身负重伤,性命垂危。”李将军对那位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点点,转瞬消失。
而在千泞殇的军营里,如妗一个人默默的看着她带出来的那件嫁衣,泪光涌涌,手轻抚上那精致的纹理,唇角微动:“苏桦,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突然,如妗听见一位士兵想扶裳禀报:“公子,南慕国和匈奴联军夜袭普国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