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晚在文文背后缓缓升起的孔明灯,女孩声音很轻“我们,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是我和她,而是,她和我。
对啊,李家辉,这是个现实的世界。你除了拼命考了好大学外,什么也没有。
锃亮的手铐拷在文涛手腕的时候,文文才知晓,李家辉父亲的死因是车祸,是文涛酒后开车撞的人。
在文涛从家里被抓的那天,文文对站在警车旁的李家辉说:“我们暂时不要再见吧。”
那是文文第一次对李家辉提出------我们暂时不要再见吧。
从小到大,李家辉从没这么心痛过。
但他并未深究这心痛的含义。
母亲在他旁边大声嚷嚷着“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你们要赔钱!赔钱!”李家辉没有出声阻止。
母亲她,终归还是爱着父亲的吧。
只是生活的困苦磨平了这位妇人最后的一点美丽。
扶着母亲坐上警车,车窗密密严实的合上。直到警车离开,他都没有再回头看文文一眼。
李家辉手机一直没有关机,他在等,等文文的电话。
虽然文文说“我们暂时不要再见吧。”但他终归是担心的,担心文文。
他从平常文文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捕捉到文文对她哥哥的喜欢和依恋。
他担心那个女孩该怎么度过这样的日子。
他想主动打过去。但手机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能播出那段熟悉的号码。
文文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学校国外保研的名单下来了。李家辉的名字赫然在列。两人站在公告栏前,文文笑着朝他恭喜。但李家辉注意到了她眼眸里的暗淡。
他以为文文是为即将的分别伤感,但文文只是不小心瞥到了他左手中指的戒指。
高中,大学总共七年光景。
文文从不对李家辉说“爱”这个字眼,她以为,他会懂得。
她躲他,是因为她不敢见他。因为酒驾的哥哥闯红灯撞死了他父亲。这场事故中,李家是受害者。既然这样,那她要如何面对李家辉呢?她害怕,害怕李家辉对她说“你走,我不想见你。”
再见李家辉他虽然很平静。但他手上的戒指却清楚的告诉文文,李家辉这个人,又有女朋友了。
而你,只是妹妹。
戒面上繁复的花纹似是嘲讽,嘲讽她的自作多情。
李家辉看着榜单“读研,最多两年。我会很快回来的。”文文低声应着“嗯。”
她咬咬牙,终是不甘心的。
“李家辉,早点回来。”
“嗯。”
飞往英国的航班凌晨两点起飞。下飞机后的李家辉打开手机,取消飞行模式。一条短信接入:李家辉,我懂吗?懂我的陪伴吗?也许是我错了吧,奢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是我太懦弱,一直不敢向你告白,你一直说我是你妹妹。我害怕,害怕被拒绝了连见面都嫌尴尬。但是,李家辉,我现在郑重问你,能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吗?不是妹妹对哥哥的爱。原谅我的懦弱,我依旧不敢当着你的面问出这句话。如果你愿意,我愿意等你。
李家辉摩挲着中指的戒指,那是爸爸的遗物,当初爸爸与妈妈的定情信物。
妈妈在从警局回来后便将它交给了他。
将手机上的短信翻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内心做了一个决定-----将这枚戒指送给文文。
李家辉取下被戴在手指上戒指想放进衣兜里保存,既然决定好将它送人了,他不想上面多出现一丝的划痕。在他身后,人如潮涌。手肘被人一碰,戒指咕噜噜的滚走了。李家辉吓坏了,他猫着腰到处找寻着那枚戒指,手机在这时响起,看也没看号码,李家辉直接按下了接听键“谁?有事快说。”“现在很忙吗?”电话那边传来文文的声音。李家辉的声音淡淡的“嗯,在机场把戒指搞丢了,正在找。”“哦。那打扰了。”电话被挂断,李家辉也没多想,现在他只想找到戒指。
看到了!在那里!
急急跑过去捡起戒指,对面明晃晃的车灯一瞬间晃花了他的眼。
店里在循环播放着那首歌。
Maybeonedayyouwillunderstandwhy
Everythingyoutouchsurelydies
Butyouonlyneedthelightwhenitsburninglow
Onlymissthesunwhenitstartstosnow
英国伦敦,北大西洋吹来凛冽的风,街上的行人都裹紧了大衣。李家辉将手机上的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指在删除键上摩挲良久。
删除?系统弹出提示:删除后将不可再回复。
李家辉手指点在“是”上面。
系统提示:删除成功。
文文,祝你幸福。他在心底轻声说。
这是他在英国的第二年,他拄着身侧的拐杖起身付账。
邮箱昨天收到了一封请柬,文文婚宴的请柬。
那次车祸,他昏迷了将近整整一个月,醒来后他迫不及待的给手机充上电,刚开机,一条短信便接了进来:我以为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的。我在这里,在你读大学的这座城里。我不管你要去哪里,也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知道,你不在这里了。
手机在冰冷的地板上被摔的四分五裂。李家辉在病床上拼命捶打着自己等待被截肢的左腿,失声痛哭。
他们一起彼此陪伴七年之久,她以为他不会离开,他以为她会一直陪着他。
爱是什么?是陪伴,是忍耐,是呵护,是信任。
而这两人,终究是与爱情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