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铁匠铺研制出金脸壳子，银脸壳子，铁链壳子，不锈钢脸壳子以后，牛水灵在赤北空山风光得很，不但不怕日晒雨淋，而且还不拍冷嘲热讽，更无所谓羞耻二字；身穿女儿寄来的漂亮衣服，手持女儿寄来的银行卡，在赤北空山忙得不可开交。她把农村老房子里里外外装饰了一番，又马不停蹄在镇上盖小洋房。镇上土地稀缺，手续繁琐，要想找块空地建洋房，实属不容易。但牛水灵有野路子，有狗屎运。在钱家遇到那个心动之人，帮她大忙了。这个人一出面，全镇颤抖，一手遮天。他给牛水灵批的那块土地，在乡政府大楼右侧面。他一面给牛水灵出谋划策怎么施工盖房子，例如：那里该开门，那里该开窗；一面给牛水灵出鬼点子该怎么装修，例如：那里装大灯，那里装红灯，那里装绿灯。灯光颜色如何搭配，他花了一番心思。主要意思是：屋里的开关，能点燃屋外的灯，屋外的开关，能熄灭整个世界的灯。这样一来，夜间好探花（偷情）。
这个人说得天花乱缀，口沫星子漫天飞。可是，江石开和牛水灵当着他的面吵了架，还动了粗。他们怎么打起来了呢？请看窃听器里一段录音：
“在小洋房的左侧面开一道门，正好和乡政府的大门门对门，这样上政府大楼办事不但方便，政府大楼的人上你们家串门，也少走弯路，一来二去就成了自家人。为了自家人出入政府大楼方便，开道左侧门实属必要。再说，谁不愿意与政府的人走得近些呢？谁不想自家有人在政府大楼办公呢？好多人是大开卧室门没人进来，我们家是有人进来，石匠不开门。他那个死脑子就一根筋，只考虑自己感受，不替别人着想，真是个糊涂卵蛋。”牛水灵对着包工头大声喊道：
“同志们，莫管他胡思乱想，先把门给我建起来再说。”
说句公道话，赤北空山打石匠江石开坚持不开这道左侧门是有理由的，他嘴上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心里并不糊涂，所以对一意孤行的牛水灵宣战了。石匠的理由和想法我在监听器里找到了，写在下面，大家一起来评论评论：
“人家洋房侧面都不开门，那我们家也不应该有；如果开了，在赤北空山是不是一个破例？人们笑话我江石开也就罢了，关键别墅左侧面开门违背风水学。说我们家来往的‘客人’和‘钱财’不走正门，偏要走旁门左道，那算怎什么回事呢？我头上戴个绿帽帽出去做手艺不方便也就罢了，关键人们会嘲笑我老婆明开侧门暗偷情，摘柿子专找软的-----。唉！宝强哥，我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啊！”
门，最终还是开了。牛水灵的主张江石开必须要听。石匠要是不听牛水灵的话，牛水灵背后那个男人可不是喝稀饭的，他随便几句话就让石匠哑口无言，谁叫他力大如牛，胆小如鼠呢？
牛水灵背后那个男人就是赤北空山赫赫有名的乡长大人——童大锤。童大锤是这样安慰江石开，他说：“政府大门对着你家左侧门，你们家回回都不吃亏。”
牛水灵三天两头往县城跑，说是进材料，顺便学习城里人怎么装修房子。其实，她一进县城，乡长童大锤就一定要下城开会，或是学习，或是催要扶贫款。这个大家都懂，不必细述。乡长童大锤希望牛水灵家的房子一直建下去，牛水灵也想一直有房子建，两个人就可以长期在城里幽会。他们为了实现伟大的目标，在打情骂俏的空当中，寻找到了一条长期幽会的暗道。虽说是暗道，其实是前程似锦，一石二鸟之意。
二人已经谈妥，以牛水灵名义，童大锤出资，他们在赤北空山开一家大石灵建筑公司。公司台头大家一看都明白，是以童大锤、江石开、牛水灵，三人之名字而命名。一是来掩人耳目，二来让江石开吃个哑巴亏。明知童大锤和自己老婆偷情，还把名字放在当中，有苦说不出。牛水灵为总经理，童大锤为幕后座山雕，利益五五分成。前题是：童大锤要牛水灵随叫随到，不得有误。二人来到石牛嘴关公庙启誓。童大锤望着关公象说道：
“道义高高在上，佳丽就在身旁。奉酒敬香，忠义弘扬。但愿：祸来金钱散兮，福来共同享尚。天有阴晴，月有圆缺，如有穿帮露馅之日，视死一人担挡。”
牛水灵和吕大头打过交道，对黑话、官话、鬼话熟悉得不得了。知道童大锤最后一句话不是说给关公听的，而是说给她在听，要她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出卖他。只要不出卖他童大锤，乡长这杆大旗就不会倒，道义和佳丽就存在。只要狂风一过，建设和偷情照常继续。牛水灵不简单，不慌不忙给关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望着青龙偃月刀，绘声绘色说道：
“自古人无情，最是刀有义。虽然刀可杀心，却无法断情，若要情断，利益先断。桃园结义之二哥做鉴：童哥哥在上，牛妹妹在下，童哥哥在下，牛妹妹卧下，童哥哥去农民家收农业税费，牛妹妹做他胯下赤兔马-----。”
这样一来，牛水灵进城办事就名也正了，言也顺了，情也偷了。当时，监听器里记录下牛水灵这样一段心理活动的，如下：
“进城不但威风，而且还可以住大宾馆睡大床，躺别人的男人，不闻江石开一身臭汗。自己分钱不出，还捞个总经理当，这不是一举七得赚大发了么？”
牛水灵觉得占了大便宜，背着乡长童大锤偷偷地笑了。
童大锤随时可以下城，他在政府大楼上班不考勤打卡，不给人报告，来去无阻，自然人。老婆住在市里送孩子读书，他的空间比赤北空山还要宽广，他的自由比鱼儿在赤北河游得还欢。他高兴给办公室秘书打个招呼，不高兴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谁叫他是乡长呢？
牛水灵骑在乡长肚子上明里暗里要项目，童大锤摇着建设赤北空山这杆经济大旗，真心诚意帮自己要指标要项目。一对狗男女外呼内应，狼狈为奸，配合得天衣无缝，把赤北空山房子建设得零零散散，不成样子。
小洋房左侧门开在赤北空山乡政府门的门里，不发财都困难。石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里面的奥妙。他就知道使蛮力打石头挣汗水钱花，花得他欲哭无泪，花着眼看不见大石灵建筑公司在雪地里滚球，越滚越大，越滚越有名气，花着眼看不见老婆大人衣服越穿越花，头发越来越时尚，花着眼看不见乡长大人腰包越来越鼓，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使，好像欠了一个世纪睡眠，一步三个哈欠，摇摇晃晃。
乡长童大锤开会作报告不停打哈欠，眼前一圈绿，一圈红，一圈黄，直冒金星。站着就想坐着，坐着就想躺着，躺着就想牛水灵给他按摩。因按摩他就不会老实，不老实身子骨就会虚脱，身子骨虚脱得两腿不停颤抖。腿都颤抖了，还有心思为赤北空山老百姓干实事吗？
牛水灵的野心，被她低低的胸口给暴露了。她不但话越来越少，而且穿着打扮也格外讲究细节，好像故意穿给某一个人看。四十出头的脸，整得和二十岁女子差不多。这离不开杨铁匠铺脸壳子。牛水灵尽挑些艳丽衣服穿，洋气，显眼，头型一天三变，衣服一天两换，整得香喷喷的，还时不时从包包里拿出一块明晃晃镜子，对着长脸翻来覆去照，不时用手抠挖眼角处皱纹，弄得眼帘下半边红肿红肿，好像两块怪有意思的红土地。在这怪有意思的土地上，牛水灵不和童大锤下城了，她不和他睡觉了。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沉思，为自己的风流浪荡加一个命题。
难道是洁身自爱？还是另有新欢？
其实，牛水灵人没下城，但身体不一定没被人睡。也就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她的身体已经压在城里一个更有实力男人的身体下了。她喘着气，自言自语说道：
“如果在县城里建房卖房，那还不赚翻了？”
牛水灵进攻县城的战略战术，要比新四军李云龙进攻县城的战略战术要高明得多。她说她既不费一枪一弹，也不需一兵一卒，只要孤军深入，直捣敌人军营，同样大获全胜。牛水灵进攻县城的战略战术到底是什么呢？从窃听里，我找到了牛水灵当时的真实部署，如下：
“女人不是水做的吗？水能载舟也能盖舟，这是世界公理。赤北河里得小木船进不得大海，大海里的巨轮开不进赤北河。但是，赤北河的水流进大海里，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大海里的巨轮，河里的小木船，哪怕满装满载，都漂浮在水上，这就更说明巨轮和小船都离不开水。在赤北空山阴沟里，我能托起肚子上村书记楼山木，在赤北河里，乡长童大锤骑在我肚子上，照样浮起来了，显而易见，在大海里，我就一定能托起巨轮，哪怕是万吨巨轮，照样稳稳当当浮起来。既然能托起巨轮，我为什么不托着乡长童大锤顺着赤北河往上淌？万一撞倒了运钞船，黄金舱，石油库，岂不要大发财？-----。”
牛水灵越想越美，越想越觉得机会难得。决定天麻麻亮就托着乡长童大锤顺着赤北河往大海里淌。来到两河口，太阳才露出半边脸，摆在牛水灵面前有两条河。一条流向长江，一条流进黄河。牛水灵事先有踩点，熟门熟路就拐进长江航道。进长江必需路过若水河。若水河穿城而过。河面上大大小小石拱桥无数。牛水灵过桥洞的时候，既没减速，也没走最阔处，而是横冲直闯，摇摇晃晃穿桥而走。夏季水位不但高，船舱还十分闷热，童大锤坐在甲板上纳凉，晕晕乎乎睡得香，船过桥洞的时候，速度极快，随波逐浪，起浮较大，再加上牛水灵没走宽阔处，高出“甲板”的一切凸出物件，被桥拱抹平。睡得晕晕乎乎的童大锤，他的头正好撞在向若水河撒尿人的卵子上，撞烂了他的眼镜，碰烂了他的额头，鲜血流淌不息。两眼一花，“咚”一声栽进若水河里，泡泡都没冒一个。那个撒尿之人，眼明手快，歪打正着落在“甲板“上，一屁股坐在牛水灵肚子上。用”县委秘书“的印章，在船头，船尾，船身，清晰打上“川Y38号”，又戳了一个红圈圈，表示“川Y38号”这艘红船，从今往后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任何人不得开发。尤其是赤北空山乡长童大锤。
撒尿之人，就是黄天部。县委秘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