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抵达台北时,已经晚上十点多。等候行李的空隙,璃秋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景白,我回来了,晚上有空喝一杯吗?”
“你在哪儿?”
“还在机场,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好,我去开车......等等,你今晚住哪儿?你的房子我已经处理了”正要挂断,电话那头突然提高了音量。
“今晚回阳明,见面再说”
挂完电话,拎起行李。海关的旅客并不多,很快过完安检,一切顺利。出了大厅,坐上了一辆计程车。夜色正浓,但并无睡意,西半球的时间刚好起床。该打个电话跟父母报平安了,翻了翻通讯录,终究只发出了五个字短信,“已到达,勿念”。
计程车停在信义“九十一号”会所前,侍应接过行李箱,璃秋径直走上二楼,汉唐式屏风背后,正坐着一个自酌红酒的年轻人,亚麻色风衣和一条黑色徽标围巾随意地搭在红木椅背后,室内暖气很足,仅穿一件白色棉质府绸衬衫。璃秋悄悄走近,在其身后打了个响指。
景白,高级金融风险管理师,Morgan台北投资副总,也是璃秋在台北为数不多的朋友,国中球队相识,兄弟相称至今。俩人常常深夜约酒,但绝不喝醉,借着酒气,顺一顺手中棘手的case。“九十一号”是景白三年前参与投资的会所,渐渐也成了两人口中的老地方。
景白放下酒杯,起身拍了拍老朋友肩膀,“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次回来待多久?”
“一周,演出完就走”解开厚外套,璃秋松了松领口,在对面坐下。低头一看,手边已备好热毛巾,不觉会心一笑,景白还记得他的习惯。“兄弟,谢了”一侧酒窝在清俊的面庞上若隐若现。
“1959Richebourg,勃艮第杰作!”举起酒杯,半年未见的两人,原本有很多话要说,一杯酒溶解了未及出口的话,一个普通的夜晚,常常因为一杯合适的红酒变得不平凡,正如今夜。
轻轻摇晃着红酒杯,景白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愿不愿意和我赌一把,当你决定回来的时候,带上Richebourg同款去内湖找我。”璃秋离开台北的时,没有一句解释,只是临飞前对送行的景白说了一句,“从此台湾不久留。”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杯身,带着某种节奏,“这酒倒是有点意思,但老跟你喝还是算了,不好这口”璃秋坏坏一笑。
“哈哈哈......不好这口!口说无凭,没人信。你那没来由的坚持,白白浪费了家世学识和这双充满魔力的手,这么多年非把自己弄成圣人不可。人终究要食世间烟火,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说我来劲,你自己呢?”对于景白的拐弯抹角,璃秋直截了当把问题扔回去。
“我这双火眼金睛,哪天不在寻觅......哪像你,白白拥有一张迷人脸,可惜天生自带排他体”
50年陈红让时间变得黏稠,缓慢。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几下,拿起一看,已是凌晨一点,突然想起跟李妈提过今晚回老宅,这酒一喝,忘了跟她报声平安。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璃秋起身拿起外套,“谢谢你的酒,我该走了,跟李妈说过今晚回台北,怕她担心”
“我送你”景白披上大衣,拿起车钥匙。“对了,你的房子没有卖掉,只是转租了,帮你留了条后路。我相信迟早一天你会带着酒来找我,等着看......”
璃秋玩味地看着桌上的红酒瓶,“我倒等着看,你怎么送我?”
“切......”,可怜了正在家酣睡的司机小崔。
夜色正浓,寂静的天幕下,一辆黑色宾利正呼啸在阳明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