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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乞丐

爱卿一口气跑到人群熙攘的闹市,然后放缓脚步边走边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爱卿如今所在的地方与现代的商业街差不多,街的两旁商铺林立,贩卖的商品品种齐全,几乎涵盖人们生活所需的方方面面。街道与街道的交叉处,聚集了很多从外地赶来的杂耍艺人,因此每走不远就能遇到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吆喝声,叫好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爱卿知道自己正在逃亡途中,每每路过新奇好玩的地方,只能踮起脚看上几眼,然后悻悻走开。她先找了一家估衣铺,挑了一件最便宜的男童装换上,又买了几个大火烧当干粮。爱卿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觉得还不错,然后快步朝城门走去。估计只要逃出城,他们就没那么容易找到自己了。

爱卿闷着头赶路,正行到一处人多的地方。前面隐约传来几声鞭响,道中央的人群呼央着往道两侧跑,爱卿不明所以也跟着往道边撤,可突然不知是谁口中骂骂咧咧的猛推了她一下。爱卿被推倒在路中央,摔的眼冒金星,半天没缓过神来。突然耳边传来轰隆的马蹄和车轮声,还夹杂着人的惊叫声。她心道不好,急忙挣扎着爬起来朝路边跑去,耳边劲风袭来,她全力一跃,与一队狂奔的人马险险擦过。

街边的路人都向她投来或惊讶或担忧的目光。爱卿起身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心里把刚才推她的那人骂了几百遍。

前方不远处一个卖糖人的老伯,笑着朝她招手,“好厉害的男娃子!到爷爷这里来,给你个糖人儿吃。“

爱卿犹豫了片刻,终是顶不住好奇小跑过去。那老伯见她过来,笑的更欢,指了指糖人道:“来,随便挑个!“

爱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了声谢。老伯身前的旧木架子上摆了好多糖人,有的像动物,又的像人物。爱卿左右瞧瞧,挑了一个手举大剑的张飞。

“爷爷,我想要这个成吗?“

那老伯看看她手中的糖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啪啪拍着爱卿的肩膀大声道:“好!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选他!“

爱卿吓了一跳,揉了揉被他拍的生疼的肩膀,心想不就是选了个糖人嘛,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老伯两眼放光紧握她的手,认真说道:“我瞧你这娃子反应迅速,遇事临危不乱。好好努力将来一定能成为像他一样的大人物!“

爱卿红了脸,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糖人笑道:“老伯,我可成不了张飞。“她觉得自己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跟张飞差的太远了。

“张飞?谁是张飞?“

“它呀?“爱卿摇了摇手中的糖人。

老伯嘟嘴道:“胡说!张飞是哪个啊,哪里能和咱们的开国英雄相提并论。它是张婴,是咱们大东国的开国皇帝。是统一中原的大英雄!“

爱卿惊讶的瞧着手里的糖人,他正眉目张扬,狂笑着举起大剑纵跃而起,这一击势如破竹,力可横扫千军。

糖人如此栩栩如生,可见老伯的技艺之神,用心至深。爱卿急忙点点头道:“对,是大英雄张婴,老伯放心,我一定努力成为像他那样的大英雄。“

老伯缕着山羊胡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又有些好奇,“娃子,你刚才说的张飞不会是张婴的亲戚吧?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爱卿苦笑不知该如何解释,忙谢过他匆匆跑开了。

爱卿吧嗒的吃着糖人,快步朝城门走去,身边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不断流淌而过的街景,她觉得自己正在慢慢融入这里,虽不是土生土长的大东国人,却与其他人听着同一段荡气回肠的开国史,崇敬着同一位开国英雄。如果自己这一次能顺利的逃出去,或许再过不久她会完全忘记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前世,然后在这里重新开始。

高耸的城门已近在眼前,雄伟的城墙横插在宽阔的土石路上,出城与进城的人群在士兵的呼喝声中逐渐形成两条长龙,一眼望去不见首尾。

爱卿插进浩浩荡荡的出城队伍中,前方士兵的排查比她想象中松懈很多,照这个速度,再过不久她就可以走出平安城了。心中有期待,迷茫,紧张。爱卿忍不住回头望一眼藏音阁所在的方向,曾经或平淡,或快乐,或痛苦的往事不停的在脑海中浮现。

她好像看到叶子蜷在床上一边读着她留下的信一边抽泣的样子。还有发现她逃走后宝嬷嬷火冒三丈全体动员出来捉拿自己的情景,还有金声穿着一袭白衣独自坐在琴室中抚琴的背影。

“快走快走,都紧着点儿!“

耳边传来士兵们的催促声,爱卿转回头擦掉眼泪,默默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呜——呜——!“城墙上响起悠扬的号角声。正在驱赶人群的士兵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还有人大声问着怎么回事。

这时,城门外有几个士兵,举着旗子大喊大叫的跑进城门,“报——!难民来啦!快关城门!关城门!“

听到消息的士兵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边忙着阻止百姓出城,一边拦着城外的百姓不让他们进来。周围百姓怨声连连,不管是想出去的还是想进来的都急红了眼,你推我赶着想在城门关上之前冲过去。

爱卿仗着自己身材矮小,挣扎着欲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去。可每一次都是人穿过去了,包就被卡住了,她不得不再回头把包袱从人群中拽出来。

逐渐从远处传来轰隆声,黄沙四起,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城墙上号角声越发急促响亮,缓缓合拢的城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可都没能盖过漫山遍野奔跑过来的难民们的呼喊声。几个速度快的难民像踏着风一般冲进了城门。

爱卿此时被人群挤的灰头土脸筋疲力尽,忽见前方出现了空隙,便卯足了劲儿冲了过去。

“嘭!“爱卿只觉自己撞在一个非常坚硬的物体上,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爱卿逐渐有了意识,开始感到有东西在她身上动来动去,紧接着额上传来剧痛,她努力睁开眼睛,模糊看到有什么东西趴在她身上不停的蠕动,吓得她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躲开好远。那个被她甩开的东西好像也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愣在原地。

爱卿定了定神,揉揉眼睛细看,方才看清那“东西“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小乞丐见她只是吓到了便嘿嘿一笑,捧着个包袱翻找起东西来。

爱卿警惕了盯了他半晌,见对方对自己好像没什么兴趣总算松了口气,抚着火辣辣的额头准备离开。可又忽觉哪里不对,气急的回头怒吼:“臭乞丐!把包袱还给我!“

乞丐捧着包袱,面无表情的白了她一眼道:“叫唤什么,又没说不还你。“说完,把包袱丢还给了爱卿,然后摇了摇手中的火烧:“救了你一命,吃你个火烧不过分吧?“他也不等爱卿回答,就自顾自的啃了起来。

爱卿接过包袱,急忙翻看里面的钱袋,发现银子都在。忽而对眼前这个自称救了她命的小乞丐心生几分好感。“喂,小乞丐,一个饼子够吗?再给你一个。“她微微一笑,将饼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不想那乞丐立马翻了脸,冷哼一声,“姑娘好像误会了!本人不是乞丐,不吃嗟来之食!“爱卿热脸贴了冷屁股自然也不高兴起来,“不吃就算了!“随手把递给小乞丐的烧饼塞到自己嘴里。

爱卿啃着饼子,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觉得自己方才张嘴闭嘴喊对方小乞丐的行为的确有些不妥,于是想了想掏出个饼子递给小乞丐道:“方才是我说话冒失了,你别生气。再吃一个吧。“

小乞丐的脸色也好了许多,默默的接过饼子,一手一个啃的不亦乐乎。爱卿嘿嘿一笑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多难民冲进来。还有,我怎么会突然晕倒的?“

小乞丐蹲在墙边,有意无意的瞥了她一眼道:“边关战事不断,有难民很正常。难民流离失所游荡到这里自然都想进来讨口饭吃。至于你——。“他眼珠子转了两圈接着说:“我见你倒在人群里,便好心把你救了出来。要不是我,你早被踩成火烧了。“

小乞丐额前的散发把脸遮了大半,他话音刚落,起了阵风,将他的头发吹起。虽然他此时满脸污秽,浑身破烂不堪,但是眉目清明有神,五官端正,十分帅气精神。爱卿听完他的话,再看到他额上有个和自己一样的腫包,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爱卿点着头,慢慢走到小乞丐身前,躬身指着他额头问道:“诶呀,你头上的大包怎么弄得?“小乞丐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爱卿突然伸手朝他额上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十分响亮,小乞丐捂着额头嗷嗷直叫。

爱卿冷笑,“臭小子!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我早就出城了。把我害成这样你还有脸说救我!“爱卿指着自己红肿的额头给他看,小乞丐顿时没了气势,撅嘴嘟囔道:“那也不能全怪我啊。是你自己头不够硬,被撞了一下而已就直接晕那儿了。我瞧你灰头土脸的样子以为你也是难民来着,就顺手把你扛进来了。“

爱卿见他狡辩耍无赖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举起包袱就砸了过去:“你,你还狡辩!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逃出城去了!你哪里是在救我,分明是在害我!“

小乞丐似胶底抹了油,左躲右闪,爱卿根本砸不到他,反而累的蹲坐到墙边说不出话来。

小乞丐蹭到她身边,小声问道:“你刚才说你在逃?为什么要逃?“

爱卿道:“我是从一堆坏人手中逃出来的,至于原因不能跟你说。“

小乞丐道:“那你准备逃去哪儿?“

爱卿一顿,道:“不知道。“

小乞丐略一思量突然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好好的,突然问我名字干嘛?“

小乞丐站起身,拍拍身上泥土笑道:“不瞒你说,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个逃难之人。名字不便相告。我是想今日吃了你两个饼子,你也算是我的恩人了,将来我肯定要还你饼子的,这叫知恩图报!“

爱卿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诶呦,你可真够大方的。你的饼子还是留着你自己啃吧,我不稀罕。没什么事儿的话就此别过吧。“

小乞丐急上前一步拦住她压低声音道:“要不这样吧,作为报答,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紧张的前后左右瞧了瞧,对爱卿耳语道:“秘密就是——你被人跟踪了!“小乞丐话音刚落身影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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