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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番外篇 沈云(一)

我叫沈云,我出生在首都南京,我的父亲是南京有名鼎鼎的商业大亨沈天穹,由于我是家中独苗,所以从小整个家族的人都是我为珍宝。

我于1919年5月4日出生,这一天乃是历史上著名的五四运动,虽然我不知道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明白当年还是学生的父亲背后上的伤就是那一天留下的。

小时候我不知道父亲是做什么的,他待我十分严厉,请了好多私塾先生,我从五岁开始习文,私塾先生在后院里有时候一教我就是一整天,所以那时的我基本上没怎么出门过,也没什么朋友。

在我十岁那年,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我第一次独自走出了沈家大院,那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曾为见过的。卖布的,卖烟的,卖冰糖葫芦的,热闹无比。我如同独居深宫的太子第一次出宫,对于别人家的孩子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可是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十分陌生的,因为我是南京沈天穹,沈老板的独生子,生来就与人不同。

我十分清楚的记得那天,一群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学生高举民主和科学的大牌,大闹政府大楼,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记得当时我认识了第一个朋友。

“你是谁啊,和我们一起的吗?我叫宋北,让我们和人民群众一起发扬我们的马克思主义精神,把这些好逸恶劳的南京政府顶下去!”

这个叫做宋北的孩子和我一样大,更是一个私塾先生教的。这些孩子能够在私塾里一起学习,一起玩耍,而我只能一个人读书,陪我玩的只是些下人,没有一个同龄人。

若不是宋北,我还一直以为所有的孩子都和我一样呢。

我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孤单。

为什么私塾先生从来没教过我宋北说的这些呢?

带着这丝疑问,我回到家,手背在后背,低着头,第一次主动向父亲说话,我恭敬地问道:“父亲,孩儿请问,这个马克思思想是什么?为什么别人都知道,而唯独我,先生竟然从来没教过我?”

“你是从哪知道的?难不成你今天背着我偷偷地跑出去了?”父亲立刻变了脸色。

“对不起,父亲,我只是好奇!”

父亲站起身,一巴掌摔在我脸上,很痛很痛。“你以后给我安心读书,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这是对你好!还有,若是让我知道你再次擅自离开这里,下次我会打断你的腿!”他对着趴倒在地上捂脸哭泣的我,转身离开。

父亲虽然从小对我严厉,但是这一次却是第一次打我。

三年后我学业有成,父亲决定继续深造我,他亲自把我送到日本学习工商管理。而宋北,也在和我一起漂洋过海的孩子们当中。

看到在这么多人之中能遇见一个我认识的人实在不容易,我走上前热情地打招呼。

“宋北,还记得我吗?”自从当时被父亲教训了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不知道他还认不认识我。

“是你啊,早就听说沈家公子沈云今年也到日本留学,没想到竟和我同一条船!”三年不见宋北似乎变了很多,跟我说话都有点阴阳怪气的。

“你在看什么呢?”宋北一直在看报纸,当时我如同隐居山林十几年的怪物,从没见过报纸这个东西。

“你没看过?”宋北看起来对我没见过报纸有些惊讶。“是啊,你乃是堂堂沈天穹之子,平日高高在上,怎么会见过这个呢?”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好一会,随即把手中的报纸递给我,“这是祖国当前的时局,你看看吧!”

日本四年,我从宋北这里了解到若是拯救祖国,从商是不可能的。于是我决定弃文从武,放弃了工商管理,专心学习军事和政治。

四年后的我回到家乡,那时正值年少热血的我本想着与宋北去找胡适先生准备成就一番大事业时却遇见了这样一件事。

那天我刚回到家,父亲这天特别高兴,我第一次见他这么高兴,他抚着我的双肩,欣慰道:“四年不见,云儿长大了!”

想我出生时就没了母亲,父亲一手把我带大,四年未归家门,思念之余也十分对不起父亲。本想过几天就和宋北一起去找胡适先生,此时的我只想多留几日,好好陪陪父亲,于是便让宋北先行离开。

父亲下令,大摆酒席,整个沈府张灯结彩,热闹极了,若不是接下来来的这个人,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为了我而这么做的。

“云儿,你来,和我站在一起!”父亲少有的不带随从在沈府大门前并把我也拉上。

“父亲,您是要等什么人吗?”我疑惑地问。

“等会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父亲就给了我这么个回答。

从远处驶来一辆汽车,附近的百姓好似兔子遇到豺狼一般纷纷让开,随即在沈府大门前缓缓停下。

随即下车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器宇轩昂,威风凛凛,他的眼神犀利,似乎能够洞察一切。如同旧时代的枭雄,威严而霸道。

女人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削肩细腰,亭亭玉立,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除浅浅的忧虑。她看起来好像是那个男人的女儿,活泼而高贵。

父亲脸上立刻绽放出我从没见过的谄媚的笑容,他恭恭敬敬地说道:“杨长官,沈某人等候您多时了!”

杨长官?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个男人不就是是南京市有名的军阀杨飞龙吗?我在报纸上曾经见过他。

枪杀学生,压榨百姓,赫赫有名的杨飞龙怎么会到我家来?

“沈老板,我杨某人何德何能,竟让您亲自等候!”杨飞龙皮笑肉不笑道。

“哪里哪里,整个南京市,赫赫有名的杨长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日您能光临寒舍,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一番客套之后,杨飞龙总算在父亲的陪同之下进屋了,也是在这一天才知道父亲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

杨飞龙指着我,向父亲问道:“沈老板,这位就是您的儿子?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

“哪里,犬子刚从海外留学回来,我准备让他继承家业,顺便……”父亲欲言又止道。

杨飞龙可是明白父亲的意思,哈哈大笑道:“顺便解决一下小子的亲事!”

“哈哈哈,知我者,莫若杨长官也!”父亲大笑起来。

“干杯!”

杨飞龙道:“这就是我今儿来的原因!”他搂着身旁的女孩子笑道:“这是我的女儿杨慧敏,不知爱女能不能配得上沈云沈大公子?”

我刚回来就突然订婚了?当时的我十分不安,看到面前这位美丽的少女,我慌道:

“我沈云承蒙杨长官看的起,而如今您又准备将女儿许配给我,沈云惶恐,恐怕配不上您的女儿!”

面对双方家长这么擅自决定,突然要嫁给一个毫不认识的人,杨慧敏心中一直闷闷不乐,看她的样子,看起来心中似乎有了别的人,万分的不情愿。

随即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的望着我,希望我可以取消婚约。我当时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更加不懂杨慧敏当时的意思,本着父母之命不可违的意愿,竟让糊里糊涂的答应了。

这是我一生之中做的最后悔一件事。

“这可是你杨叔叔亲自提出的,难道你要拒绝?”父亲见我迟迟不肯做出回应,心急道。

“不敢,能娶到杨叔叔那样美丽的女儿,沈云三生有幸!”杨飞龙凌厉的眼神紧紧地等着我,我心头一阵颤抖,只得答应。

“哈哈,还叫杨叔叔?”杨飞龙凌厉的眼神消失的无影无踪,哈哈大笑起来。

“岳父!”

“哈哈,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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