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子夜时分,朵朵觉得特别疲倦,以往的这个时候是她思维最活跃的时候,可是今天眼皮沉重得仿佛合上就再也打不开了。
就这样吧,写那些小人物的爱情故事注定没人爱看,要是有关那些明星、歌星的绯闻甚至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丑事,都会有人津津乐道、乐此不疲地看个没完,所以才有那么多狗仔队在市井潜伏着,准备随时发现目标、立即出击。
朵朵躺在东昇身畔,他早已睡熟,发出轻微的鼾声,朵朵把头转向他,那曾经鲜明深刻的脸此时在暗夜里变得渐渐模糊、甚至有几分陌生。
不一会儿她也睡着了,恍惚中有人贴近她的身体,东昇不会在这个时候碰她的,他许久没和她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了,即使有也会是在即将破晓的黎明时分。朵朵朦胧的睡眼看不清那人,她忽然想到,要确定他是不是东昇,只要数床上的腿就可以了,1、2、3、4、5,朵朵一下惊醒了,怎么会多出一条腿,身上不由渗出一层冷汗,她扭亮床头的灯,东昇依然沉沉地睡着,丝毫没有醒来过的痕迹,朵朵却再也睡不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朵朵好不容易睡去,一觉睡到闹钟响起,她的生物钟也失常了。一天里她都昏昏沉沉、心神不宁,那是个梦么,可她明明觉得自己是在清醒地数,多出的一条腿或两条腿,代表什么。
再过两天,就是父亲的七七了,因为东昇忙,没人接送孩子,朵朵回不去,母亲就说,“你五七刚回来过,七七就不用回来了,等百天再回吧”。朵朵相信有灵魂的存在,七七之后,无论去哪里,父亲都将永远远离他们了,而关于他和母亲间的事,更是成了永远悬疑的迷。
七七前夜,朵朵再次梦见了父亲,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父亲很清晰,他不是远远地站着,而是离她很近。好像是在父亲住院的那个709病房,朵朵走进来一会儿后,父亲也走了进来,他的面庞灰尘仆仆,头发不再是生前的花白,而是中年时的黑发。朵朵问父亲,“你过得还好么”,父亲面色沉郁,“不太好”,朵朵很焦急,“怎么会不好,我们给你烧寄了那么多钱物,你就花呗”,父亲不语,化作一阵清风不见了,留下朵朵在原地焦急地喊,“你到底哪里不好”。朵朵醒来时很后悔,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问父亲和母亲间的事,以后恐怕再无机会了。
七七过后马上就到清明了,朵朵打算在七七那天遥寄给父亲一些纸钱,但D市这两年禁止祭烧活动,连卖烧纸的都没有,一旦发现有卖的,立刻没收并罚款,街道也组织人到处巡查,发现立刻制止和取缔,朵朵的计划没能实现。
已经停止供暖半个月,屋子里变得很冷,外面天气也是阴阴的,朵朵感冒了。这次感冒主要是高烧,烧了两天,最高烧到38.9℃,连东昇也不得不请了一天假照顾朵朵。这次发烧很奇怪,退烧药不好用,温度降下来一会儿又升上去。
朵朵昏睡了两天,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记得那些断断续续的梦。
她走在一条半明半暗的路上,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声音,远远的看到有人的影子,走近了却什么也没有,偶尔听到隐隐的哭声,却不知从何而来。她感到身边冷气阵阵,寒意渗透骨髓,“快回家”,她心里不停对自己说,“儿子还在等我”,可是谁能来帮帮她呢。身边恍然出现一个人影,快速越到她的前面,经过时低声说了句,“跟我来”,朵朵只看到他的背影,他走得飞快,朵朵很吃力才跟得上。
走着走着,远远看到一大片艳丽的火红,那是一丛丛盛开的花,如同燃烧着的赤红的鲜血,恣意绽放在天边。那种色彩让她如此震惊,又如此着迷,她继续往前走着,像被抽干了思绪,不能思想。那人不知何时不见了,朵朵在花丛边迟疑了一下,这是什么花,怎么可以这么美,忽然听到儿子的叫声,“妈妈,你喝水么”,朵朵终于醒转过来。
朵朵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体力才渐渐恢复,以前在家中帮忙的陈阿姨,又被请了回来,朵朵本来不太喜欢外人在家中走来走去,感觉自己的生活被打扰了。陈阿姨看到朵朵时,不禁“啊”的一声低呼,“小苏,你这脸色……”,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朵朵有些奇怪,“陈阿姨,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陈阿姨端详了朵朵半天,“看你这脸色,怕是着了鬼道”,朵朵不由得一惊,听陈阿姨继续说下去,“我母亲原来是做神婆的,我也跟着看了些,所以稍微懂点”,朵朵半信半疑,“那你可以帮我破解么”,陈阿姨摇摇头,“我虽会看些,但没有法力,帮不了你”。
陈阿姨的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年轻时老是生病,中药铺的药都快被她吃遍了,后来得了老年痴呆症,反而所有的病都好了。她现在是帮不上朵朵了,但陈阿姨说,关键是要弄清楚那个缠着朵朵的魂魄是谁,因何而来,所谓有因有果,化解了因,自然就解除了果。
“他总会再出现的,不管以何种形式”,陈阿姨答应暂时住在朵朵家,这样东昇经常出差或回来晚,朵朵有个伴就不会太害怕了。但从那次之后,家中再无异样。
儿子加入了校足球队,每天放学后要训练一个多小时,这样一来朵朵的空闲时间就更多了。她除了看书、听音乐、炒股、偶尔写点东西外,也在研读些关于异度空间的资料。
灵魂是确实存在的,这个朵朵并不怀疑,母亲对她讲述过小时候的亲眼所见。那年母亲才三岁,和奶奶住在乡下,一天晚上睡觉前,她去另一个房间抱自己的被子,看到炕上坐着一个扎红头绳的女人,母亲跑回来告诉奶奶,奶奶斥责她小孩子别瞎说。但不久母亲就开始生病,病了好多天,找村里的神婆施法后,病才好,长大后奶奶告诉母亲,那个女人是她父亲的第一个妻子。
像这样类似的事很多,朵朵母亲还梦到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天上花园里种花,她所描述的母亲的穿着,和母亲生前穿的一模一样,所以奶奶说她是个不普通的小孩,朵朵母亲也确信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