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非正式会议
云歌高中校董事会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的书架上排满了魔导书和资料夹，但书脊处的文字自然是无法看清了。
指关节敲击茶几的节奏单调乏味，没有一丝要变化频率的样子，配合一呼一吐的气息，仿佛在向观众表明眼下的光景再过一个世纪也不会改变，也不需要改变。
“布伦迪尔先生！你究竟要抽到什么时候？”麦琳娜向半躺在鳄鱼皮沙发上的男人抗议道。
“唔，呼————麦琳娜老师，生气了可就不漂亮了。”男人一直在看自己对面墙上的宽幅油墨壁画，即使在说这句话时也没有把头转过来。
“你这份游刃有余真是名不虚传，但最近的状况对于优秀的魔法师来说是必须让他紧绷神经的。你现在这种状态更符合‘消极颓废’之类的描述。”
“见笑了啊，我一直是如此。窗子开大一点儿，或者，你用魔法消除掉不就行了。”男人没理会麦琳娜的挖苦，他拉平自己那身看似价格不菲的褐色袍子的衣角，继续叼着烟斗看壁画。他旁边的那座沙发搭着一件两袖镶钻的黑色外套，看来刚才还有一个人在这里。
盯着那只有大开本书籍大小的枣木烟斗看了一会儿，麦琳娜皱着眉毛把头探出窗外一会儿。
“你明知道在这一楼层设有咒印让大家都无法施展魔法的。”
“啊，我忘了。”
“你还能记住些什么？”
“我记得你说斐波那·冯·洛里斯特这学期的魔法药剂课得由我来接替教授了。”
“因为他牺牲了！撞上了怪物！一起遇难的还有四名本校学生，分别是李欣恩、静明俊、琼·布力诺、珊迪·卢！”麦琳娜老师一下子尖着嗓子喊起来。
“对的，你已经说过了。”男人不为所动，但他没有继续喷出烟圈。
“魔王，魔可娜前两天也失踪了，消失前的精神状态据说极为危险，学生报告我说她要毁灭世界什么的！”
“嗯，你也说过了。但大家现在都还好好的。”
“你！你你你，那军备战斗部的报告你总看了吧？你身为魔法监管委员会的财政部长就不发愁那二百多名军人的善后处理和抚恤金吗？”麦琳娜看样子彻底抓狂了。
“发愁。”男人在片刻的静默之后声音清楚地回答道。
“……”麦琳娜大口喘着气，脸上因激动引发的红潮渐渐退去。
“但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能像拜魔教等犯罪组织去偷去抢，也不能像福利院那样定期有社会接济。老办法那套拆东墙补西墙的款项已经入不敷出了，云歌区重建的资金有相当一部分还是向金碧辉煌集团借贷的。”男人说话的腔调中总算有了些感情色彩，只不过是有点儿凄凉的感觉。
“真羡慕那些犯罪组织啊，有吃有喝有地位，还有……”
“布伦迪尔先生！别扯了！”
“我是说真的。我们这个委员会的财政模式太低端了，仅靠乏善可陈的各类税收和委托酬金，能维持到现在已经是很不错了。”
“布伦迪尔先生，我想你是魔法界的公务人员，而非商人。”麦琳娜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语气，目光尖锐地白了男人一眼。
“是的，但身为委员会的财政负责人，我得用商人的思维进行考虑，并基于此开展行动。”布伦迪尔先生总算把正脸对向麦琳娜老师了，他有着健美型的身体线条，下巴光洁干净，婴儿蓝的眼睛和不显老的面孔让他远看就像名俊美的青年，不过，据相关资料显示，他实际上至少有四十岁了。
“既然这么忧心财务亏空，那怎么不见你行动起来呢。咳咳。”麦琳娜用手掌挥开扑面而来的呛人烟气。
布伦迪尔先生把烟斗从嘴边抽出，平静地开了口。
“好多年前我就在枢机主席团里提过，财政收入应该丰富多样化。学学人家非魔法界的政府，弄点儿旅游业，娱乐业，再结合自身的先天特色发展与科技相结合的魔导制造产业，一定能大赚特赚的。结果每次会议投票都是六对一。现在想想这该怪谁呢？”
“旅游业要怎么赚钱，人为制造不合常理的建筑然后吸引非魔法界人的关注？可一可二不可三吧？那会引发非魔法界恐慌的。至于娱乐业，你想借助魔法改变非魔法界平民的感觉，施加后期特效？你不会疯了吧，长期幻术笼罩下的他们会机体出现不良反应的！”
“看来，不推荐你进入枢机主席团是我的正确选择。”布伦迪尔叹了口气，把头搭在了沙发边缘。
“哼，我赞成你这种想法，因为再给我十年时间我也不够资历。”
“不过，魔王降临以后，我所倡导的理念有了实现的契机。”布伦迪尔先生喃喃说道。
麦琳娜老师先是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随之开始逐渐醒悟，最后又再度化为不屑一顾的神情。
“你不会是真的想陪魔王玩过家家吧？你鼓励学校里那名女学生并批准她的明星偶像部在这学期可以开张也是认真的？”
“这次枢机主席团的表决可是三对三，弃权的那个老家伙实在是冥顽不化。不过幸好，雷吉利斯这次也站在我这边了”
“无法理解。怎么想都觉得荒唐。堂堂魔法监管委员会的财政居然寄希望于魔王的偶像活动收益。”
“荒唐的事情太多了。世界可不是想被你理解才允许你降生进来的。魔王和魔兽的降临算不算荒唐？世界各地发生周期逐渐缩短的不明消弭崩震现象算不算荒唐？拜魔教明明被我们重创，但却立即势力剧增算不算荒唐？不可思议研究组织几年前还名不见经传，但现在却几乎能和我们分庭抗礼这又算不算荒唐？”
“我……你，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还一副事不关己优哉游哉的态度！还有，不可思议组织和我们是合作伙伴，井水不犯河水吧？”麦琳娜被布伦迪尔先生一连串反问驳得无法反击，强行转移了话题。
“半点儿情报共享都没有，见面就回避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算什么合作伙伴？啊，我忘了，麦琳娜老师也有私心嘛？你的好朋友同时担任两个组织的职务，这让你一听到不可思议研究组织就立场很尴尬啊。”
“你！我、我才不会存心偏袒。”
“是么？我们买下了SG演艺公司以后，我推荐的经纪制作人你都不满意，但你朋友的女儿却很获你的垂青认可呢？”
“那，那是因为————”麦琳娜老师完全失态了，她又急又气，像一只从鱼缸里滑落地面的金鱼，因缺氧而大张嘴巴，眼睛也鼓鼓的。
“二位先节省些力气，一会儿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呢？”
不知何时，办公室的朱红色大门已经旋开了。雷吉利斯、一名捏着金色小铃铛的燕尾服中年男性、大腹便便没穿外套的秃顶男人正站在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