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1月2日,新年的第一个星期天。
位于市中心的南大街上到处都贴着商品打折促销的标语,往来的人群熙熙攘攘,看上去很是热闹。
虽然有阳光,但是天气还是很冷,陈泽站在一个商场门口搓着手左右看着,橱窗上反射的光有点耀眼,刚呼出的热气马上凝结成一阵白雾,消散在空气里。
他在等一个人。
上个礼拜,他想了很久还是给那个警察打了电话,他不是犹豫的人,但是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到底。电话那头的警察听上去有点兴奋,于是陈泽约在今天会面,地点就是南大街的新百商场。
他是提前半个小时过来的,无所事事的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马上他发现一个人正向自己迎面走来,随即他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他看着走到面前的林潇潇,很惊讶。
林潇潇两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哈哈,没想到吧?”
不过今天的林潇潇好像有点不一样,一头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剪短了,还扎了个马尾辫,穿着修身的白色羽绒服,围着红色的围巾,下面配了一条牛仔裤。楚楚动人,竟丝毫不输于橱窗里的模特。
林潇潇看着陈泽还是一脸懵的状态,笑的花枝乱颤,“你还不知道吧,那天你打公共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所以你说的我都听到啦。”
陈泽又好气又好笑,“你过来做什么?你知道我今天要干嘛?”
林潇潇停下笑,一脸正色的看着他,“不就是约了警察吗?怎么能少的了我?别忘了,我们说好要一起查出害死孙秋菱的凶手的?”
“什么时候说过?”
“刚刚。”
“...”
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陈泽回头,是那个叫鲍华业的警察,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显得有些高大,腋下还夹着一个公文包,正向自己大步走来。
鲍华业冲着陈泽打了个招呼,“你来的这么早啊?”然后看着旁边的女生,“她是?”
陈泽刚想说,鲍华业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我在学校见过你,你叫林潇潇吧?”
“恩啊,警察叔叔好!”林潇潇甜甜的笑着。
鲍华业打量着他们两个,然后用一种好像明白了什么的语气,“哦——原来你们是...”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连忙异口同声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呀你别学我!”林潇潇骂道。
“谁学你了?赶紧回去别丢人了好吗。”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坐吧。”鲍华业建议。
10分钟后,街角一个咖啡馆内。
点了一杯摩卡,两杯卡布奇诺,鲍华业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学生,正值青春年少花样年华,这让他对不久前逝去的同样年轻的生命,感到深深的惋惜。
陈泽先开口,“鲍警官,其实我打电话给你...”
可是刚没说两句就被林潇潇抢先,“我们今天来就是想知道一件事。”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盯着鲍华业,“您能告诉我们吗?”
“什么?你先说说看呢。”
林潇潇无视旁边陈泽不满的目光继续说道:“秋菱,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泽心中一动,他正好也是在想这个,这个问题在学校里至今仍是一个谜,不过现在越来越少的人提及,大家好像已经慢慢淡忘了。
“你是说上个月29日的那天晚上,从你们学校被送到医院的孙秋菱是吗?”鲍华业说。
林潇潇点点头。
“这个...你们都不知道?”
鲍华业先是有些讶异的表情,然后想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校方不说自有他的理由,一旦说出来恐怕没人敢去上学了。他手指摩擦着杯沿,缓缓说道:“从医学上来看,她的死因是由于心肌撕裂出血而导致的心脏骤停。”
两个人听着几个专业名字一头雾水。
鲍华业抬头看着他们,额头的皱纹更加明显,他试图平缓着自己的语气:“用通俗的话讲,她——是被吓死的。”
“什么?”陈泽和林潇潇同时惊讶的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像过了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鲍华业打破沉默,“孙秋菱同学在被送到医院的那个时候已经死了,当时我们看到她面目已经过度扭曲发黑,瞳孔放大,医生检查发现她身上除了一点擦伤之外,其他没有一点伤痕,她当时体内肾上腺素骤然激增,是导致心肌撕裂以及一系列的致命的因素的根源。”
“肾上腺素?”陈泽喃喃的说道。
“对,我们平常面临一些紧张刺激的东西的时候,肾上腺素都会上升,但是这本身是正常的,只是过量就会导致丧命。”
林潇潇在一旁好像中了邪似得浑身僵硬,她又想起抱起孙秋菱时看到的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孔。
陈泽摇了摇头,“我还是不相信一个正常人会被活活吓死,她一定是有别的死因。”
“医学检验是不会骗人的,我们当时在场的人猜测,她是不是生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让人惊吓的东西,又或者...受了极大的刺激?”
刺激?林潇潇感觉心中像被针扎了一样,“怪我,都怪我不好,我当时对她发脾气...她肯定当时一时受不了。”
陈泽有些厌烦的别过头,又来了,这女生矫情的毛病。
鲍华业安慰道:“林同学别自责了,你们当时大概情形,我从同事那里已经得知了,这件事不怪你。而今天我来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你们还有没有遗漏的信息?能不能把当天发生的事和我再说一遍?”
林潇潇明白现在还不是自己难过的时候,她稍稍稳定了心神,然后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鲍华业认真的听完,“也就是说,你们当时在排练话剧,你和孙秋菱吵了一架,她就跑了出去,随后你就听到她传来的一声惨叫?”
“对。”
“那你知不知道她跑出去和她惨叫之间,隔了多长时间?”
林潇潇低头回忆,陈泽脱口而出:“大概3分钟左右。”
“你确定?”
“确定。”
“你们那栋楼当时还有其他人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陈泽说。“不过你们警察不是应该当时就把各个环节都问清楚吗?”
鲍华业叹了口气,“其实我在半个月之前就不参与你们学校案子的调查了,那天在现场的是我一个同事——那帮人做事,算了不说了。对了,你们当天在排练室的人有几个?”
“4个...吧”林潇潇说。
“是5个!”陈泽纠正道,“我,你,陆鸿渐,徐仕平,还有一个男生是...叫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我们班上的你不知道是谁?”林潇潇不敢相信。
“怎么?不知道名字很奇怪吗?我现在连我们班有多少人我都不知道。再说了,那天的人都是你喊来的,你还把人数记错了!”陈泽不以为然。
“我...我反正只记得只有4个人。”
“也就是说那天排练的加上孙秋菱,一共6个人是吧?”鲍华业确认。
“没错。”
“孙秋菱跑出去以后,你们没有人跟出去?”
林潇潇羞愧的低下头,用很小声的声音说道:“没有。”
好吧,那现在所有有用的信息就这么多,但是看上去好像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孙秋菱到底是怎么死的?缠绕在他们心头的疑惑终于揭开,但是伴随着更大的疑惑却来了,她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