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和尚已经站了起来,身上披着袈裟,手中拄着降魔杖,一步一步向熊野万村走去。
诵经声既然停住,漫山坐着的纸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纷纷跳过来,将和尚团团围住,不让他继续向前走。跟了熊野万村多年,他们知道熊野万村的残暴野蛮,如果和尚冒然上去的话,迎来的也只能是熊野万村锋利的刀刃。
和尚对周围的纸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让出一条路来,可是纸人却个个无动于衷,仍是将他死死围住,不让他向前一步。
和尚无奈,便对诸多纸人说:“佛说万物皆有灵性,凡有灵性者皆可成佛,我等修习佛法,为的是了脱生死,明心见性,区区一副臭皮囊而已,生又何乐?死又何苦?若能舍我一人而让诸位免于灰飞烟灭,也算死得其所,死有所值,诸位又何必挡我去路?”
和尚说完,见周围纸人仍然没有退让之意,便口诵佛号说:“阿弥陀佛,既然诸位不肯退让,我又不忍心看见诸位白白为我牺牲,如此僵持之下,我也只好得罪了。”
说完,和尚大手一挥,一道融合的金光散发开来,将周围的纸人都强行推开,然后大步向熊野万村走了过去。
周围的纸人被推开后,纷纷又要冲过来阻止和尚,可是和尚发出来的金光仿佛生出了弹力一样,又将他们一一弹了回去。
对面,熊野万村一把太刀上下翻飞,将挡在面前的纸人成片的砍倒,却又成片的围了上来,向前行进的很慢,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这些纸人,一个个,一群群,前仆后继,只为了能替和尚争取一些时间。
熊野万村却只管砍杀,有一个挡在面前,就砍倒一个,有一群堵在面前,就砍倒一群,太刀挥舞,眼前前面又聚上来几十个纸人,熊野万村大叫一声,挥刀便砍,但是,这一次他的刀落空了。
一道柔和的金光从草人的身后闪起,将这些草人左右分开,躲过了一劫,和尚站在五米之外,右手拿着降魔杖,左手竖在胸前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杀心泛滥,已然成魔,拿起屠刀易,放下屠刀难,今日你若是能放过这百千怨灵,我便引颈就戮,怎么样?“
听到和尚的话,熊野万村明显愣了一下,和尚这番出乎预料的话,它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舍去了自己性命来换取别人存活的人吗?难道他是傻子吗?还是笨蛋?
”这些怨灵,如今都得以超度,身上怨气尽除……“和尚说:”等待他们的,便是轮回大道,无论他们之前做过什么,如今已经放下了屠刀,幡然悔悟,心中也已生出向佛之心,至此,他们性命便与我一样,如今舍我一副臭皮囊而救千百生灵重新回到轮回大道,便是死得其所。“
对于熊野万村来说,他根本不相信和尚的话,担心和尚耍阴谋,却不敢直接冲上去,当下发出一道剑气,飞向了和尚的心口,只要和尚不躲不避,这一道剑气足以要了他的命。
”砰“一道金光闪过,和尚抬起降魔杖,将迎面飞来的剑气打散,熊野万村见状立即冷笑道:”和尚,你不是说要替他们死吗?那你还挡什么?“
和尚说:”只要你先答应放过这漫山的亡灵,我便任你宰杀,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即使打不过你,我也要全力以赴,与你周旋到底。’
“好了。”熊野万村说:“我答应你了。”说着,太刀发出剑气,再次向着和尚迎面飞去。
果然,得到了熊野万村答复的和尚不再反抗,将降魔杖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等着剑气飞过来,便要舍身。
看着和尚放弃了抵抗,熊野万村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心想:“哈哈,世界上果然有这样的笨蛋,等你死了,就算我杀光了这些家伙,你也不知道了,笨蛋,愚蠢的家伙,真是好笑。”
剑气飞的很快,眨眼间就飞到了和尚的面前,看着和尚依旧闭目等死,熊野万村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
“嗖。”黑夜中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撞到了熊野万村发出的剑气,一起消失在和尚面前。
熊野万村见状,怒喝一声:“果然有诈。”挥舞太刀便冲了上去,太刀从上而下,直接砍向了和尚的脖子。
就在这时,半路里窜出来一个黑影,那黑影伸出一杆长枪,直取熊野万村的心口,如果熊野万村继续攻击和尚的话,固然能将和尚一刀砍死,但是自己也会被长枪贯穿身体,如此以来,却要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本能之下熊野万村急忙矮身闪避,却发现那杆长枪半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线,转而刺向自己的眉心,看到对方熟练的枪法,熊野万村脑海中立即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大吃一惊,急忙向后跳开,同时口中惊呼:“霍去疾?”
“没错,就是大爷。”霍去疾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横枪挡在和尚面前说:“没想到,时隔多年,咱们又交手了。”
“阿弥陀佛,好一个围魏救赵。将军战法好,枪法也好。”就在霍去疾冲出来的那一刻,和尚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便微微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霍去疾与熊野万村交手的一幕。
“吼……”熊野万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吼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三个分身正在竭尽全力阻止不动明王,却是越来越吃力,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的霍去疾,更是让熊野万村心生惧意,当年一战,霍去疾留给他的心里阴影实在是难以磨灭。
于是,熊野万村慢慢向后挪动脚步,心中生出了退意。
幸好霍去疾并没有发起进攻,慢慢与他们拉开了距离后,熊野万村转身跳开,跑进了夜色之中。
临走时,熊野万村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霍去疾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与和尚交谈着什么,那和尚听着霍去疾说着,频繁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