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万-象!”一字一句,从女子口中,慢慢流出!
李岚裳眼神陡然凝重,感受突然从脚下蔓延而上的冰冷,望着眼前脸色惨白的紫星轩,心底升起一股强烈骇然,持剑前冲的身体突然停滞,猛一咬牙,毫无保留的压榨出体内仅存的气机,手腕接连颤动,改变剑气运行的轨迹!
“轰...咔嚓...”纵横无匹的锋芒,几乎擦着身体狠狠的劈在一旁空地,一道丈长的宽深沟渊赫然呈现!
“噗...噗...”
李岚裳驻剑单膝跪倒,冰寒刺骨的冰之封印,自胸口以下被冻结生机。紫星轩面容扭曲,脸颊冷汗流淌,捂着被剑气刺痛的心口摇摇欲坠!
“哒哒哒”
被黑色关辉围绕着的“紫寒”,在虚空中拾阶而下,却如同坐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竟然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步
两步
......
清脆单调的脚步声,初时还未感觉如何,只是接连几步后,竟有回音传来!混糅合声渐渐变得愈加响亮。待走出七步后,声音已响彻云霄,振聋发聩!
抓紧调息的李岚裳,陡然睁眼骇然出声“快封闭视听!”利于一旁的紫星轩,不敢怠慢立刻听从,迅速封闭感识!
“紫寒”的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笼罩在黑芒中的朦胧身影,徐步走下!嘲弄声轻轻响起“没用的!魔由心生,在你们那颗脆弱的内心深处,我看到了太多的阴暗!”
“咚咚咚”
那脚印仿佛是直接踏在了心上,随着女子每一次落脚前行,两人心头便不可抑止随之一紧!紧接着,那些尘封许久,不愿忆起的诸多往事,竟然再度浮现眼前!
第一次杀人时的颤栗,亲友故去后的悲伤,李岚裳握剑的手掌青筋暴起,干瘦脸颊上的肌肉不断抽搐,冷汗如雨水倾泄!
身旁骤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紫星轩双手死死的抱头,痛苦的跪倒在地!相较之李岚裳,紫星轩埋藏在心中的愧疚和不甘尤为深厚,一瞬间涌上脑海中的情绪,如同抽离出灵魂的疼痛,生生被逼疯的某样!
“够了!妭,许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是那么的喜好杀伐!”一道清瘦的青年身影,从悄然出现的深邃黑洞中,缓缓做出。淡然的语气中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情绪!
“哒”“紫寒”倏然而止,回过身看到一张带有些微笑意的清秀脸庞!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喃喃道“妭!......好熟悉的名字,这是我的名字吗?你又是谁,我好像认识你......为什么,在你身上我感受到属于我的气息!”
青年皱眉望着女子漆黑的眸子,眉宇间挂起一抹忧伤,默然少顷后,点点头轻声说道“我们认识!你叫昉妭,我叫杨峥!”
“昉妭...杨峥...昉妭...杨峥....”怔怔出神的“紫寒”口中絮絮叨叨的来回默念着!两道名字,如同黑夜中点亮的光明。撕开无边无际的黑色帷帐,因为久远时光而磨灭的记忆,化作汹涌澎拜的潮水,在脑海中不断侵袭!
“我记起来了!我叫昉妭,你是杨峥!”“紫寒”漆黑的眸子不再显得无神,熠熠生辉如同墨绿透彻的宝石,璀璨而夺目!
黑色的关辉陡然放出夺目的光华,自紫寒的身体剥离褪去!待得光华消弭,一个明眸皓齿,仪态万方的绝世女子静静伫立!深邃漆黑的眸子,平添了一份别样的惊鸿!
昉妭默然而立,黑色的眸眼中渗出冰冷的寒意,冷峻道“你杀了混沌!”
杨峥摇摇头,自嘲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她是天道本源,不生不灭。我又如何能杀得!”
“你撒谎!我分明从你身上感受到她的气息!”昉妭冷漠反驳,一股萧条的渗人杀意,随着话音落地,缓缓升腾!白皙过份的手掌,轻轻抬起,掌心遥指向杨峥!
望着那双满怀恨意的眼神,和周围弥漫着的决绝杀意。杨峥在内心深处,默默的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有些事,一时半伙无法说清。而且看对方的架势,也分明是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了!
昉妭眉头轻锁,一抹强烈意志,竟然在阻挠着自己,抬起的手掌就此停住!追溯源头,赫然发现那股意识来源于紫寒。
灵界内,紫寒的神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黑色的火焰!每一次的撞击,都带着决然的意味。黑焰在那样的撞击下,剧烈的来回摇曳!紫寒的神识,却也愈加单薄!
“你在找死!”意识进入灵界的昉妭,眼神冰冷的注视着,如同疯魔了一般的紫寒,森然开口!
此时紫寒的神识已是临界破碎边缘,对于昉妭的言语无动于衷。朝着忽明忽暗的黑炎,一步踏出,斩钉截铁!“我不会让你伤害他!即便是死!”
“嗖”决绝的身影一闪而过,猛烈带起的风将黑炎几欲吹灭,昉妭漆黑的眸子中闪过异样的情绪,轻声道“停下来,我能让你活!”
飞蛾扑火的女子,模糊轮廓的脸上,似是浮现出一抹解脱后的轻松笑容,语气中有着愉悦,还有一丝遗憾“可是...我想死呢!”
“刺啦”
昉妭眼帘微颤,视线中那抹神识化作一缕青烟渐渐升腾消逝,自己的身体亦随着黑色火焰的熄灭如流沙聚散,渐渐随风消弭!
“哼,好傻的人!你想死,可那人岂会同意!”灵界外,昉妭陡然睁开眼,看了眼锁眉的杨峥,漆黑深邃的眸子,泛起冷辉!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早在杨峥创造出源轮之前,“伴生”一词便已存在。而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每个被“伴生”之人被称为天选之子!顾名思义,这些人就像是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每一个都是天赋异禀,资质出众的人间俊杰!
然而“伴生”虽然强大,却也有其独特的限制!就是“伴生”的灵和主,两者一脉同穴密不可分!简而言之,就是灵灭主亡,主死灵消!昉妭虽然身份来历尤为神秘高贵,不是一般生灵,却也逃不出这一桎梏!
在灵界内,身为灵的她,无论想与不想!都无法阻止作为主的紫寒决意舍身同归!灵主心意相同,自己能感受到来自她的一切感受,类似愤怒或遗憾!她自然也能感受到自己心中勃然升起的杀意,也正因为这一点,这个性格刚烈的女子,会抱着那样决绝的姿态,从容赴死!
“呼”杨峥揉揉眉心闭上眼帘,深深的呼出一口胸中郁气!眼前的昉妭,突然如流沙随风逝去,不远处的紫寒身上,更是开始渐渐流失生机。对“伴生”熟稔的他,要想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也不过瞬间的事!
只是,正如昉妭消失之前所讲,对与这个一心护卫自己的傻丫头,杨峥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你若再往前一步,就永远不用回去了!”杨峥目光淡然,突兀的朝着前方的空地一指点出。霸道而淡漠的说道!
分明点在虚空的一指,却陡然遇到阻力轰然炸裂。随后,一道虚幻的高大身影,无声无息的悄然出现!
那道身影由虚转实露出本来面貌,头顶有两对伤痕刻画的犄角,牛头人身一只手中擎着冥铁打造的三叉戟,另一只手上缠绕着锁魂钩镰,钩镰紧缩的身影赫然是紫寒的一缕魂魄!牛头人身的怪物,身高几有三丈,居高临下的望着杨峥,咆哮声当空响起!
“吾乃冥界鬼差,奉命渡魂回幽冥!你怎敢阻我,忤逆天道!”
杨峥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若有所指的说道“和我说忤逆天道!你确定是从你口中说出,而不是冥界帝君?”
牛头鬼差铜铃的眼神微颤,压下心中的不快,晓之以理的低沉说道“杨峥,这里不是星域,她也不是仙人。遵照协议条例,凡人身陨后,应由冥界鬼差渡其灵魄,往冥河转世投胎!万年之前,你与星域闹得天翻地覆,甚至封印了混沌!我冥界自始至终从未插手,但是你现在所行之事,无疑是过界!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你不会不知道!我劝你三思而行!”
“我做事,又何须三思,有一念足以!你奉命渡魂,我不管。但是渡她,不行!渡我之弟子,不行!渡我所重之人,不行!”一连三个“不行”,斩钉截铁!
“......你这么做,是在挑衅冥界!”
“是又如何?”
“杨峥......师尊之名!本差也很好奇,你到底...凭什么!是否如传说的那样,无敌于世!”
“嗯,你可以试试!”
“咚”厚重的三叉戟重重的戳在地面,整个山谷随着一颤。杨峥素手而立,面容恬淡!随着谈判崩裂,场中的氛围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战意沸腾!
“噹”突兀的一声钟响在两人耳际响彻,满负苍凉沉闷的钟声,穿过遥远的冥河,逆流响起如同敲打人世间的浮沉千转!
那道钟响,来自于冥界的丧钟。每当钟声响起,无论身处何方的冥魂都会听见!并且不管在做什么都要立刻放手速速赶返冥殿!
牛头鬼差意味深长的看了样杨峥,手中钩镰轻挥放开魂魄,随后整个身影渐渐转淡!如同忠告的话语,低沉传出!
“杨峥!沧海桑田,岁月更迭!如今已经不再是万年之前的光景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从传说中走出的腐朽荣膺。你若仍然如此冥顽不灵,下次再来的就不再是渡魂鬼差,而是勾魂使者!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