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凉。
刺骨般的冰凉。
感觉伴随着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深蓝的海水,和那少年苍白的脸。
“喂!发什么呆呢?”头顶突地传来一声低吼,和一阵刺痛。
咦?能感觉到痛?凌夏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和周围的景色。
俩人正坐在天河桥下,身边放了不少未燃的烟花,四周也有很多人在放。
自己不是跳到海里了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不断的疑问涌入脑中,凌夏根本没听到面前那少年在说什么。
“嘿!我说,少爷你这是在逗我呢?大冷天的被你缠着出来放烟花,你倒好,净发起愣来了!”少年又抬起手看似用力,实际却力道很轻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叶……冬阳?”凌夏皱着眉,揉了揉被敲的微疼的头顶。
既然能感到疼,那么自己是活着的这一点,可以确定。那么,眼前这人……
“除了老子,还有谁******敢在这么冷的天带着娇滴滴的你出来玩!还不得被你妈妈念叨死!”叶冬阳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复又担忧的瞧着他,“你是不是冻傻了?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凌夏没答话,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他伸手摸了摸毛绒外套的口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
2025年12月24日,看来自己不仅重生了,还重生到了两年前,与那个人开始有所交集的前一天呢。
凌夏突然觉得有些头疼,那个人会在明天晚上七点约他去艺术馆,然后跟他表白。
可是,万一他没有像自己一样重生的话,那……
“小夏……”叶冬阳见他一会傻笑一会皱眉的,心里也是直突突。想着,难不成这孩子真娇贵成林妹妹了,这才出来了一会儿就被冻傻了?
“谢谢你,陪我出来放烟花。”凌夏却突然出了声,语气真诚实意。他是真的感谢这个从小到大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少年。
从小他的身体就比女孩子还要娇弱,吹点风受点雨都能大病好几天。所以,基本上都是被凌夫人给圈在家里,哪也不能去。
就算出去了,也没有人敢跟他一起玩,因为他身体太弱,容易病倒。也因为他爸爸是警*察,K市最牛的警*察局局长。
只有叶冬阳,仗着自己是K市市长的儿子,两家又是住在同一个别墅小区里,便成天的往他家里跑,拉着他在小区里到处跑着玩。
还记得8岁那年,也是如今这个时候,他缠着叶冬阳偷偷的带他出来放烟花,结果给冻感冒了。为此凌夫人跑到市长家里,跟市长夫人痛心疾首的念叨了好半天,然后结果就是,叶冬阳被市长夫人扒光了衣服,吊在庭院里的枯树叉上一个晚上。
然后,这个只比他大了两岁的可怜的娃,第二天立马就发了高烧,把那市长夫人给悔的呀。
到最后呢,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叶冬阳照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揪住机会就把凌夏往外拐。到后来,两家的父母都无可奈何,只好派了几个保镖随身看着,便随他们去了。
素来以皮厚而闻名的叶冬阳,看到他这么认真的表情,居然罕见的脸红了,粗着嗓子吼了一句“老子上辈子欠你的,谢个毛啊!”
便又跑去点所剩无几的烟火了。
凌夏笑了笑,这次的笑却有些苦涩。微仰着头,看着夜空中一发接着一发的璀璨烟火,一明一灭,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今染,那个如骄阳一般温暖耀眼的少年,是不是上辈子也欠了自己,所以才会因为自己而葬送了本该尊荣无比的一生……呢?
凌夏又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快十点了。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去做点什么。
对了,礼物,以前都是今染时不时的送他一些小礼物,给他惊喜,而自己却只是享受着快乐,从没送过他什么。除了……
他想了想,不如,“这次换我来主动吧!”
“主动什么?”叶冬阳放完了最后一支烟火,回来正好听到这句无厘头的话。
他这么一问,凌夏才发觉自己居然把心里的想的话说了出来,“没什么。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好吧。”虽然还是觉得他怪怪的,可叶冬阳又说不出到底那里怪,只是感觉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可他又的确还是那个他。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便只好作罢了。
天河桥离俩人所住的小区不算远,所以也没叫车,就这样聊着走着。
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叶冬阳的手机响了。
“****你大爷的!说了你多少次了?那东西碰不得,你他妈都当成耳边风了?啊?”一听明电话那头的意思,叶冬阳气的对着手机破口大骂,接着一把挂了电话。
凌夏从他的话里多少听明白了一些什么,略思索了下,据上一世的记忆来看,叶冬阳的朋友中,碰过那玩意的应该只有一个,叶冬阳的同桌陆子谦。
而陆子谦这个人,真可以说是除却凌夏,是叶冬阳最看重的好友了。
“你还是过去看看吧。”凌夏了解,他就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那你……”
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凌夏调皮的笑了笑,“我都快18了,不是小孩子。你快点去吧。”
叶冬阳也有些无奈的笑了,却又实在是担心另一边的情况,只好揉了揉凌夏的脑袋,掉头奔往另一个方向。
唉,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个空手道绿带的高手啊,可是……那个时候却……并没有什么用呢。
凌夏又叹了口气,准备在路边打个车回去。突然又想起明天的事,既然已经决定这次由自己来主动了,那就应该有点表示啊。
他兴致勃勃的转道去了一家男士品牌店,挑了一件灰色的山羊绒围巾,从店里出来后心情反倒有些不好,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
“请问要哪一种颜色?”面对店员的这句提问,他这才发现,他对今染的关注真的很少,居然连他喜欢什么颜色都不知道。
看来那个女人说的没错,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付出,而另一个,只知道享受被付出的愉悦,这,根本就不算爱吧!
怀着如此低落的情绪,凌夏放弃了打车,拎着礼物袋无精打采的在街巷里走着。
路过某个小巷口的转角处时,隐约听到了一些铁棒敲击的回音声,本就心情不好,不想多管闲事,可那双脚却鬼使神差的朝那巷子里走了过去。
我去!三十多个手持各种铁质凶器的粗野男人,正围殴一个面容较好、清秀斯文的青年男子。
凌夏大概分析了一下战况,最终得出结论——再来十个凌夏也不是对手啊!
那么,他还是走为上计吧!
兄弟,对不住了!我也帮不了你啊!
然而,许是上天惩罚他的无情,在他转身欲走时,不小心踢到了墙边的一个啤酒罐子,这声响立马被那群人耳尖的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