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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汝名盘古

光还在前行中,这里是一个冰冷黑暗的世界。

巨人四肢头颅蜷缩在一起,偶尔会有雷鸣般的呼吸吹开一方混沌。

感受到还未到来的光,它缓慢艰难地睁开双眼,这是一双迷惘空洞的眼睛。它试图伸展身体,却无法撼动四周虚空的禁锢,只能听见碎裂般的声音从身体由内向外扩散。

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抬起一根手指,仿佛它的苏醒本就不应该被这片混沌所承认,于是更加无情的镇压轰然而来。

疼痛,是它此刻最深的体会,然而眼神却变得愤怒。

“啊……”

巨人怒吼,声音直接震碎荒芜,与混沌相斥的空间裂缝如同蜘蛛网般蔓延开来,伴随着“咔咔”声,这片世界有了第一次生命的悸动。

很久很久,光到了。

一抹光亮,一丝温暖,巨人想要感受得更多,于是更加用力地撕扯禁锢,终于环抱双腿的臂膀挣脱了枷锁,身体从蜷缩的状态慢慢伸展开来,同样感受到数十倍的压力从四面袭来。

巨人的皮肤被虚无割破,卷起层层血肉散向四周。这血与肉瞬间被黑色的空间裂缝吞噬,但却无法消散,反而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块一块黄色的大地。

巨人每站起一寸,血肉就越割裂一分,黑色的空间生生被他从混沌中撕裂开来,由点到线,再由线到面。最后整片整片的空间开始拼凑在一起,形成与混沌截然不同的界面,它的血与肉在这里不断地出现,不停地融合,形成山河。

突然,山河泯灭,是风来了。

巨人呼出的气息将血肉吹散,一声声哀嚎从巨人嘴里发出,它的皮肤已经被虚空切碎,露出森森白骨,巨人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夹杂着一丝丝恐惧,这一刻他学会了思考,有了第一缕情绪。

时间定格,说不清楚是漫长还是短暂,巨人看着远处越来越多的光线,感受到更多的温暖,眼神从恐惧变成了坚定。

当它再次握拳,试图站直身体的时候,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在黑色空间里,与血,与肉混合在一起,形成更加牢固的陆地。

形成的陆地这一次没有被巨人的呼吸吹散,而是在扭曲中渐渐出现奇异的轮廓。

这轮廓仿佛具有生命一般随着巨人的心脏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会改变大陆的地势,或是山峰或是盆地,或是形成无边海洋,而海水却是巨人翻滚着的火红的热血。

当巨人终于站直的那一刻,庞大的身体只有头颅还残存完整,其它地方只留下淡淡的虚影,而它的头颅也在飞快地消散,转眼间也变得缥缈,只剩双目炯炯有神。

巨人已感受不到疼痛,它的四周也彻底挣脱了混沌,形成了一片漆黑的空间,只是在这空间内,血肉形成的大陆饥渴地吸收着远道而来的光,染发出夺目亮光与热度。

更加恐怖的是巨人双眼此刻变成两个巨大的漩涡疯狂汲取光热,直接照亮这方世界,甚至四周的虚空都无法压制。

巨人就这样默默站着感受着一切,它已经精疲力尽,身躯早已溃散,只剩下虚影屹立四方。

在它没有注意到的身后,另一片毫无生机的虚空内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白色漩涡。漩涡缓缓转动,对巨人来说不可撼动的混沌此刻仿佛云雾一般被轻轻拂开。当漩涡停止转动,从里面走出三个人影。

站在最前方的人影还未看清面庞,蓦然一股体香直接影响这片混沌,徒然间四周开出万千花朵。每一朵似乎都能孕育生命,每一朵都美得不可染指。

人影渐渐清晰,衣袂飘飘,十八九岁少女般的脸庞,没有什么言语可以形容这种美。这种美不单单说是长得如何,而是浑然天成的圣洁,似乎看她一眼就是亵渎。

可她的眼神偏偏却充满了对万物的温柔,尤其看到远处消散的巨人,温柔中夹杂了一丝惆怅。使她整个气质,给人一种诡异的慈爱,仿佛万物都是她的孩子。

她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皆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男的一身黑袍,神色淡然,对远方的情景没有一丝兴趣。

而另一名女子身着绿色长裙,凤目傲然,虽没有前方少女惊天动地,但姿色也是美得不可方物。此时她正皱着眉头,仿佛对远处巨人的情景有些疑惑。

绿装女子看了一会,不禁开口说:“如此实力,竟然也开得一片天地。”

黑衣男子听到摇摇头淡淡回应:“开得天地又如何,身死道消,又何值得?”

绿装女子闻言不再说话。

前方少女,右手轻捥丝发,回首看了一眼因为自己一行人出现而又渐渐消散的白色漩涡。漩涡后面是无尽混沌,而她的美目似乎可以破碎这虚空看到另一片星空。

“我们离开多久了?”

绿装女子听到少女的询问,眉头舒展恭敬地回答:“小姐,我们已经离开快满十万年。”

少女听言幽叹一声:“十万年么……倒是第一次遇见混沌初开。这片混沌如此荒凉,确实不易。”

少女说完缓缓转过头,重新审视着远方的巨人。巨人背对三人,而且距离隔着何止亿万里,以它的能力根本就无法看到少女三人。

此时的它,头颅正飞快消散,而身体的虚影也越来越淡。巨人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但依旧将身躯站得笔直,眺望着远方,那是光来的地方。突然它动了,右腿向前迈出一大步。这一步直接跨越它开拓出来的黑色空间,一脚踏入混沌。

可惜,它身躯已毁,留下得只是一个虚影。刚踏进混沌,整个脚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这一刻却让身后的三人动容,这是一种绝不妥协的气魄,那怕明知前方是万劫不复。

虽然一只脚直接溃散,但巨人明显没有停顿的意思,依旧一往直前地迈出左脚。紧接着是左脚同样消失。但它此时已经来到混沌里,虽然没有了双脚,巨人却用双臂猛烈地撕扯混沌,明明是虚影,这一刻却用蛮力撕开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随之换来的是双臂的消失。

只剩下胸膛与头颅的巨人虚影愤怒地咆哮着,然而再也无法向前一寸,它的双眼充满着不甘心,只能眼看着被撕裂的裂缝慢慢愈合,它重新被混沌包围,直到从下到上,最终完全消失。

一切之后,世界归于平静,只有巨人血肉与骨所化的大陆,在黑色空间内经历时间的洗礼,而这个过程不知要多久才会平复。黑暗中,两个似乎永恒的漩涡依旧在吸收光与热,也不知道在未来的那个时间会停止旋转。

巨人用生命所撕裂出的空间,好像被这一方混沌认可,不再消散。远远看去,这空间与周围的混沌相比微不足道,可这样的面积足足可以养育任何生命。

开天辟地,自有混沌开始就不断存在。往往是因为一个生命的觉醒而发生,作为开天辟地的始作俑者,它们的形态各种各样。

能否破开天地,在于它们本身的能力,这种能力玄之又玄。天生弱小者有,天生强大者也不少。甚至有强大的存在,能在开天之后存活下来。

但是,显然这一方世界的开拓者没有那么幸运,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片混沌像少女说的那样,太过偏僻,混沌内蕴藏的力量淡薄至极。

少女三人眼睁睁的看着巨人消失,并不是她们无情,而是这种洗礼本就没有代替一说。但巨人最后那坚定的一步,还是让三人唏嘘不已。诚然,希望是每个人都不会轻易放弃的,这也是她们三人遨游近十万年的原因。

少女神色稍显暗淡,美目静静地看着巨人所遗留的世界,纵然内部混乱,但是从外面看去,一个新世界的产生,那么的璀璨绚烂。

“也罢,造化飘渺,得一缘未可知幸厄!”少女眼神不再暗淡,她刹那间消失,再出现已来到巨人破开的新世界。

少女右手从腰间掏出一物,此物成淡黄色,仔细一看与混沌颜色相近,巴掌大小。少女把它抛在前方,此物瞬间放大到人形大小。少女上前,右手贴着它的顶部,左手掐诀,双眼紧闭。

淡黄色物体慢慢蠕动,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人形的模样,手足俱全,甚至出现了皮肤发丝。

慢慢的,一个活生生的男子就出现在眼前,不过此刻的男子毫无生机。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男子所幻化出的衣物与少女一样也是白色。仔细一看,这人形之物分明与刚才消失的巨人有着同一张面孔。

只不过,此刻的男子身着白袍,面庞英朗,哪有一丝一毫的蛮荒气质,与巨人相比可谓是脱胎换骨。

少女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俊美英朗的男子,满意一笑,倘若有人看到必定会被震撼的无以复加。少女收回双手,走向男子,当她的身体刚要接触男子的时候,少女的身体却诡异的穿了过去,没有一丝停顿。

当她完全穿过男子的时候,停下来看着眼前正在变化的世界,眼神里充满伶俐。右手向前一指,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新世界爆发。

“凝!”

无数光电从新世界的各个角落飞出,在少女指尖凝聚成一个光球。光球越来越大,少女的脸颊留下汗水,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仿佛损耗了偌大的力量。

这时绿衣女子与黑袍男子也来到少女身边,绿衣女子见少女辛苦的样子,想要说什么却被黑袍男子急忙制止。

与让一个普通人起死回生不同的是,重塑一个混沌开拓者的难度,不亚于自己破碎混沌创造世界。虽然少女出现时,她周围的混沌看似很轻易的破开,但那个前提也是她所破开的混沌,不以新世界为目的,所以并不受混沌法则压制。

就像巨人当初虚影的情况下,双臂也能破开一条裂缝,但那个概念与它之前创造新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黑袍男子很明白此时的少女施法相当于对抗了混沌法则,其难度不可同日而语,更不能被打扰一丝一毫。

新世界的光点飞出的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个光点融入到少女之间的光球中,少女才在一声喘息中放下右手。她走近光球,美目神采奕奕,这种程度的施法其实她也是第一次尝试,此刻成功,心里多少有点欣喜。

少女稍微退到一侧,看着光球与白袍男子。白袍男子在她的操纵下转过身,慢慢向光球靠近,直到两者融在一起。白袍男子因为光球的融入,身体有了一丝生机,慢慢的这生机越发厚重,最终心脏的跳动声响彻四周,白袍男子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与自己一样的东西,另外两个显得好柔弱,但身上的气息却压得他不敢大力呼吸,尤其那个穿白色以上的小东西,仿佛一指间就能掌控自己的生死。它生前还未来的及学习什么,把救命恩人当成东西,已经是自己能思考出来的极限。

他听见白装少女说:

“汝开天辟地,得一新世界”

“吾今赐汝名讳: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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