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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破庙

当寒霜等人找到这座破庙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瑟瑟秋风吹过,众人不禁都打了个寒战,此时众人已经疲惫到极点,困倦已经战胜了饥饿,哪怕一堆干稻草,在三人看来也会如龙床一般舒服。

破庙供奉的是土地公,香火已经断了许久,院落內荒草丛生,享殿殿门紧闭,都说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推开正殿的房门一股腐朽尘土之气迎面扑来,寒霜被呛得连打几个喷嚏。三人捂鼻在庙内站立了一会儿方才适应。看看屋梁已经结满了蜘蛛网,在漏风的殿内随风飘荡,只见殿内摆设倒还齐整,土地像前的香炉内插着几支早已熄灭的残香。当年大殿建得倒是结实,大雨过后殿内居然没有漏雨的迹象。三人将殿内简单收拾了一番,发现墙角有一堆干草还有一些木柴,想必是之前在此借宿的人留下来的。于是三人在大殿正中燃起了一堆篝火,用于取暖,顺便烘干衣服。

木柴烧得“噼里啪啦烘”得直响,映得大殿红彤彤的,暖洋洋的。疲倦的三人围着篝火沉默着,各自开始着自己的思绪,四下里寂寞无声。寒霜脱下外衣,坐在破蒲团上,双手抱膝望着火堆发呆。醉老道盘地而坐,闭目养神。楚倩脱掉外衫,小心得烘烤着并把寒霜的外衣烘烤着。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安静,寒霜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楚倩站起身来,穿上半干的外衣。

“姐姐,我不饿!”寒霜怯怯地说,但肚子又不听使唤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长夜漫漫,不找些吃的,谁都熬不过去的。”楚倩叹口气,说着就往庙外走去。

“姐姐我跟你去吧!”寒霜起身追了几步就被楚倩阻止住了,楚倩对着寒霜微微的摇了摇头。醉老道这时对寒霜说:“寒霜,让你姐姐去吧,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

楚倩走到寒霜面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微笑着说:“姐姐一会儿就回来了。”转身飞出几步,一会儿就消失在黑夜中。

寒霜凝神看了一会儿黑暗,就回到了篝火边继续发呆,不时往火堆里添着柴草。醉老道依旧闭眼打坐。此时寒霜感觉面前的醉老道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嬉笑搞怪的老头,虽然衣衫破败,但身上却散发着难以言明的仙气。

寒霜呆坐在,听着耳边柴草燃烧的声音,思绪又回到了那些难忘的画面,这一天经历过的每一个场面反复在他眼前重现着,当一个顽劣的孩子真的想要回家时,却已经发现无家可归了。而此前的一切经历让他不能理解,父皇的驾崩为什么要伴随着那么多的流血,为什么自己非死不可。想着想着头就疼起来了,狠狠地摇着脑袋。

而此时醉老道念道:“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无心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水起风声。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某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寒霜,劫数在此,平心面对,宠辱不惊,终会得来海阔天空。”

寒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望着火堆发呆,久久地没有说话,只有篝火烧得噼里啪啦直响。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虽然没有白天里下得那般大,但依旧夹杂着刺骨寒风。寒霜向屋外望去,开始担心起楚倩来,他拖拉着半干的鞋子往殿门外走去,外面除了秋雨发出的呜呜的声音,剩下的就是漆黑中一片静默。寒霜回头看了看醉老道,却见他此时如木雕一般,一动不动。自己索性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等着楚倩的回来。

过了小半天,屋外没有一丝的动静,寒霜只觉着倦意愈浓,上下眼皮打架,不一会儿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寒霜好似置身于荒野之中,这里是烽火硝烟过后的战场,厮杀留下的累累白骨让空气中充满了死一般的味道,寒霜觉得喘不上气来,松开了领口。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寒霜!寒霜!快跑!快……”寒霜往远处看去,一辆破败的战车前,母后趴在地上,满身是血,挣扎着向自己挥手,眼中充满了悲凉。而一张狰狞的面孔就站在母后身后,高高举起一把沾血的利刃就要向自己的母后刺去。

“母后!”寒霜大喊着突然惊醒。却把眼前的一个人吓了一跳,那人一屁股坐在破庙外大殿前的石阶上。

“哎吆,疼死我了!”摔倒的人发出声音。

寒霜此时已是一身冷汗,心砰砰直跳,半晌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是在梦中。这才注意到在台阶上有人。

寒霜赶忙上前,只见对方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圆圆的大饼脸上长了一脸麻子,贼溜溜的小眼睛骨碌直转,咧着的嘴带动着嘴边两撇抽动的胡须。

寒霜把那个中年人扶起身来,搀到殿内烤火。醉老道依旧一动不动地打着坐,中年胖子对眼前泥塑般静默的道士也是上下打量,然后没有顾忌地烤起火来。

“大叔,您摔疼了吧!”寒霜轻声问。

“还说呢!老腰都要摔断了,好好地喊什么喊!可把我吓个半死!”那中年胖子烤着火嘴里发着牢骚,努努嘴指着老道说:“你们是一伙的?”

“嗯,是一起的,大叔您怎么会来这破庙呢?”寒霜问。

“还不是今天建康城城门关了一天,本想进城做点……做点生意,谁料想今天的情况,本想回家,谁知桃花渡今天没有了渡船,还突然下了半天的雨……没办法才跑到这里歇脚的。”中年胖子道。

“我们也是从桃花渡过来的。”寒霜说。

原本打坐的醉老道突然咳嗽一声,那是告诉寒霜不要随便与陌生人说话,但寒霜却没有理会醉老道,继续与那中年胖子交谈。

“看你们也不像是我们这种普通百姓,你们要去哪啊!”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寒霜聊了起来。

“我们要去扶风!”寒霜说。

“去扶风,去扶风应该一直往西走,怎么来这桃花渡呢?”中年汉子说。

“呵呵……贫道师徒二人四海为家,只为游历名山大川。”醉老道开口说话了,“不知兄台要去哪里?”

“我前面说了,做些生意,自然哪有买卖哪里去。”中年胖子说。

醉老道此前虽然闭目打坐,但他耳力极好。那个中年胖子来着破庙的时间其实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鬼鬼祟祟地躲在外面张望。只待屋内两人睡熟,好进殿有所图谋,醉老道只是假装不知道,只当来了个偷儿,闭目凝神要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醉老道能感觉到他蹲在寒霜面前呆了半晌,这让醉老道心中起疑,难道这人见过捉拿自己的榜文?

直到寒霜梦中惊醒,一声大吼,方才将这人吓得够呛,瘫坐在了地上,而看这人装束并不像他嘴里说的买生意的。

醉老道以静制动,要看看那胖子到底有什么图谋。胖子此时只是烘烤着自己的衣物,也没有与人交谈的兴趣,三人就这么各人做各人的事情。

胖子看着火红的篝火,也感到肚饿难忍,就对寒霜叫道:“小孩儿,你有没有干粮!”

寒霜摇摇头说:“我们都没有带干粮,但我姐姐去找吃食了,等她回来咱们就有吃的了!”

那中年胖子捋了捋自己嘴边的胡子,眼睛在骨碌咕噜地转着。这一举动醉老道都看得真切,他料想这人必有所图谋。

刚说到吃食,楚倩就从庙外回来了。湿漉漉地站在庙门,更显身材的曼妙,如出水芙蓉一般亭亭玉立。

那胖子在楚倩身上瞄来瞄去,不时地咽着口水,让楚倩顿生厌恶之感。

“姐姐你回来了!”寒霜站起身就往楚倩身边走去,满心欢喜地接过楚倩手里拎着的一只硕大的灰毛野兔,野兔估计是被月青石打死的。

“姑娘是小兄弟的姐姐?”那胖子也起身向楚倩走了过去,眼睛还是不老实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美女,“哎呀,要是在下早点过来的话,那就不劳烦姑娘亲自去打猎了,你看这衣衫都湿透了,着凉了怎么办。”说着中年胖子就要把手搭在楚倩肩上,楚倩一个轻巧的闪身就躲过了,没搭理那中年胖子。走到寒霜面前说:“把野兔给姐姐,一会儿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那胖子吃了闭门羹,但并不死心,又贴到楚倩身前:“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姑娘了,在下自认为烧得一手好菜,正好借此机会给姑娘露一手!”

楚倩要开口回绝,醉老道说道:“楚倩啊!你也累了半日,快来烤烤火歇歇脚,让他去吧!”说着给楚倩递了个眼神,楚倩会意,就坐到了篝火边上。

也许之前常有人在庙中留宿,不一会儿那胖子如变戏法一般拿出锅碗瓢盆来,忙活起来。寒霜要上前帮忙,被胖子一顿数落又给支回了篝火旁。醉老道时不时地用余光瞟着胖子的举动。一个细节引起了醉老道的主意,那就是他一直背对着三人做饭,并好似出怀中拿出东西倒进了锅里。

半个时辰以后,一锅冒着热气的炖兔肉已经支在了篝火上,冒着腾腾热气。看得寒霜直咽口水。那胖子开始得意的炫耀自己炖兔子的手艺,主要还是对着楚倩说的。

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都喜欢炫耀,胖子见楚倩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反应,就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对着楚倩说:“美女陪美玉,这玉佩才能配得上姑娘的美貌。”楚倩看都不看,但寒霜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寒霜惊讶的说:“大叔,这是我的玉佩,怎么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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