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别愣着,帮我一把。”裴不明喊道。
狼人的咬合力极强,但是“月下虎”也并非凡品,没有成为狼人口中的碎片。
“师兄啊,我这儿也动不了。”卫不危看见了夜色的树林那闪着嗜血光芒的无数只眼睛。
卫不危摸出腰间的那把“大罪”,说:“佛门重地,我放不开手。”
“一样。”裴不明道,接着一脚踹在狼人的身上,没想到狼人身躯堪比钢板,口没有松,身体更是没有移动丝毫。
狼人见裴不明死死的握着刀不愿意松手,于是脖子一甩,想连人带到一起摔个七荤八素。
“好啦好啦,给你啦。”裴不明突然松手。
狼人因为裴不明突然的松手,一股堪比大山的重量突然消失,没了那力道可是自己的力量却没有来得及收回,于是裴不明便看见了狼人叼着自己的刀在月光的照耀下疯狂的自转了起来。
“装死,乖狗狗。”裴不明笑了笑。
狼人稳住了身形,把口中的刀吐在了一旁,晃了晃脑袋。
“别这样对待我的爱刀啊!”裴不明直接朝着狼人的面门给了一记重拳,呼啸的拳风带着猛兽的咆哮,脑袋刚刚清醒的狼人被这记重拳打的金星直冒。
“结果弱点是脑袋呀,这不和寻常的东西一样嘛。”裴不明看着倒退了几步的狼人说:“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金刚不坏的怪物。”
“真如座上说的,上烽山要用全力。”狼人退后几步,身形渐渐变小,身上的毛发化作银色碎屑聚拢在头上,此时的狼人已经变成了一个精壮的银发男人,一副西方人的面孔,不怒自威的眉眼,穿着灰白色皮毛制成的服饰却没有一丝野蛮的味道。
“能变成人形的妖怪原来不止存在于书上啊。”裴不明盯着这个银发的男人。
银发男人呼吸平稳,看着天上的月亮,说:“这里的月亮和我家乡的不一样,很漂亮。”
“对啊,我也很喜欢南邦的月亮。”裴不明搭着话。
“可惜这地不适合赏月。”银发男人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嚎叫。
“大师兄,有点不妙。”卫不危注意到山林深处的那无数的眼睛尽是疯狂之色,深处此起彼伏的低吼,等待着号令,只需号令一发,它们便扑向这个身形单薄的人把他撕成碎片。
狼群行动的同时,不远处的树林里也开始颤动了起来,叽叽喳喳十分嘈杂。
一大群猴子手持木棍,水桶和木鱼拦住了狼群,为首的猴子拿着木棍,在地上敲了三下,咧着大嘴对着狼群呼呼大叫,然后跃至一只狼的背后用手中的棍子敲打着狼头,后面的猴子们也有样学样,纷纷缠上了狼群。
“不是说的烽山里没有兽类吗?”卫不危看见从树林里面成群结队的猴子们和狼群们缠斗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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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野兽的嚎叫,唤醒了陆不净,烽山上那些听经敲木鱼的小猢狲们发不出这种声音,他简单的穿好衣服,光着脚出了房间,山上的僧人也多数被惊醒,打开房门面面相觑,见陆不净出门后僧人们便重新关好房门。
这种类似的事情烽山上发生过不下十次,每次都是在半夜,也都是那震天般的咆哮声连绵不绝,每次都是陆不净光着脚前往山腰后,不到半个时辰便恢复了平静,传闻烽山中封印了一个知晓万法洞察世间的野兽,这野兽常常在夜晚人们心智最薄弱的时候借着咆哮声植入心魔助它脱身于此,山中僧人半夜惊醒后得默念心经固守本心,以免被这吼声走火入魔,直至陆不净来后才有所好转,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有点不一样,僧人们没有想太多,只要看见陆不净光脚素衣出门,他们的心也就放下了。
“山腰出现了很多狼。”莫不白的声音响起。
“后生们去迎接它们去了,不白,你去帮帮师兄和不危。”陆不净口中的后生便是山上的猢狲们,猢狲们由于长年在烽山游荡,被佛法经书的熏陶或多或少的都开了心智,和山下的猴子们不同,它们懂规矩。
“你呢?”莫不白问。
“我去看看他。”陆不净说罢便走向了一个岔路口。
半夜的烽山并不黑暗,除了月光外还有萤火虫的光点,陆不净驾轻就熟的穿过一片杂草堆,进入了一个有乱石所堆砌的山洞里,洞里比洞外昏暗很多,唯一的光源便是一片一片的苔藓,陆不净光着脚踩过这苔藓,每踩过一片苔藓苔藓便会亮上个几分,而且绿幽幽的荧光也变成了淡金色的佛光摸样,陆不净走过一条金色的小道停了下来。
陆不净的面前坐着一个僧人,僧人面容枯槁盘坐在一块青石上,和枯槁的面容不同的是僧人身披的五彩锦襕袈裟,僧人枯坐处的顶上有一个洞口,使得此地明亮非凡。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僧人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亮,不输头顶那月亮。
“我把那狼嚎当成是你了。”陆不净一脸歉意。
“来这就为了道歉?”僧人看着眼前这个偶尔木讷的和尚,他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皎月之夜,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木讷和尚光着脚身上的衣服被山间的树枝山石擦挂的很是狼狈,“能不能别念经了,打扰到大家休息了。”僧人还记得这是这个木讷和尚第一次见面对他说的第一句。
“最近瑞安城里面很挤啊。”僧人没有等陆不净回答。
“法师知道些什么?”陆不净问。
一片树叶落在了僧人盘坐的双手中,说:“乱。”
僧人一字,听得陆不净摸不着头脑,乱?当然乱,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僧人似乎知道陆不净在想什么,缓缓的说:“群王被迫入世,你们也逃不了。”
陆不净低头不语,对着僧人行礼后便离开了此地。
“入世出世皆因一念?去他娘的狗屁!身处为世何以出!”洞内突然传来僧人的大骂,声音传出洞外则变成了连绵不绝的恐怖的咆哮。
陆不净知道僧人是谁,他不明白为什么僧人会在这里,虽然僧人一直没有说过自己姓甚名谁,但是当他第一眼看见僧人的时候心里便有了数。
他偶尔会和僧人聊聊天。
“我有几个徒弟,个顶个的厉害。”
“那你困在这里的时候,你的徒弟们呢?”
“他们没有我看的透彻。”
“哦。”
“你信不信我是见过大神通的人?”
“我信。”
“你这和尚怎么这么木讷呢?一点都不好玩。”
“那还真抱歉了。”
尽管他们聊得都是没有营养的话题,可陆不净也不是真的笨,就算有多么的不可思议,他也大概接受了眼前这个僧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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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白赶到裴不明所居住的山腰的时候,地上尽是野狼的尸体和哀嚎的猢狲们。
裴不明的面前半跪着一个西方模样的男人,男人身上尽是刀伤,裴不明的身上也是各种被利刃留下的伤口。
“麻烦您回去,下次要上山的话叫上你的主子来。”卫不危神出鬼没,站在男人的身后,手中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男人能感受到架在脖子上的那匕首散发的锋利的味道,举起双手,趴在地上,变回了银色的巨狼,巨狼低吼一声,那些受伤的野狼拖着同伴的尸体窜入树林离开了这里。
“师姐来晚了一步,没有你发挥的地方了。”卫不危收起匕首说。
“让我看看!”卫不危感觉到右手被一股力量给抓住,袖口被挽了起来。
卫不危的手臂已经没有半点皮肤,袖口挽起的一瞬间,手臂的血像是扭抹布的水一样,一直往下流,一旁的裴不明看的目瞪口呆。
“师弟,这不会是这刀搞的吧。”裴不明问,他第一眼就看见那把名为“大罪”的匕首并非善物,若使用不当便会受到反噬,他以为卫不危已经完全驾驭了这刀。
“啧。”卫不危有点无奈,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
“你的这匕首邪气的很,不要再用了,再用的话你迟早会被这刀给凌迟。”莫不白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同门遭受这种罪,就算是她最不喜欢的小师弟。
“这东西比我想想中的要难缠。”卫不危挤出一个笑脸,说:“我大概掌握诀窍了。”
裴不明一巴掌扇在卫不危的脑后,说:“掌握个屁,这玩意你别碰了。”
说罢,裴不明从怀里摸出一把符纸,把“大罪”缠了个结结实实,严肃地说:“这玩意别碰了!”
“不白,先给不危治一下,这小鬼,几年不见变得更不要命了啊。”裴不明想着便又给了卫不危一脚,说:“我还以为你的性子在凤窗能磨一个七七八八呢,好接替师父的位置。”
“我才不,大师兄二师兄不做,我也不做,那就给师姐做呗。”卫不危抬着手感受着手臂的酥酥麻麻。
“我也不,就让师父做一辈子吧。”虽然看不见莫不白,但是能从她的话里感受到她也很讨厌接替师父的位置。
“反正以后还长,慢慢来,慢慢来。”裴不明叹了口气,对自己的这些师弟师妹们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