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时秋与傅七分道扬镳后至应天府向林青道别,心想跟傅七的约定还有三天的时间,决意先行前往飘渺峰水月寺一趟,找智空述说在鬼岛发生的事。
莫时秋上飘渺峰时已夜幕低垂,天上明月低攀于水月寺一角,洁净的月光洒在寺顶地黄色琉璃上,颇有一番禅意。
夜深人静,唧唧蝉鸣,万物入息而眠,莫时秋小心翼翼的推开寺门,深怕门闩转动的声音会吵醒智空,进入佛堂后大佛庄严的正坐中央,双眼似闭非闭的向下睨视,给人祥和之感。
莫时秋拣了一块团蒲伽跌而坐,收摄心神进入定境,心中升起月轮与寺外高挂的明月相互照应,顿时整片山河大地皆收在眼下,无一不观,无微不照。忽见月亮行于河江之上,江面映照着明月,水上月轮清清澄澄宛若真实,虚幻交错间分不清水天之间何为真、何为假。
「小兄弟。」莫时秋冥冥之中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观照周细却遍寻不着。
「我在这儿呢,小兄弟。」声音于耳内再度响起,莫时秋很努力的寻找声音来源,但仍无所获。
「你看,我在这儿。」这次传来的声音更加鲜明,恍若就在身旁,蓦地忽见一位身穿青袍的道长从江上倒映的月亮里浮出,轻盈的站在水面上对着莫时秋招手。
「吕纯阳真人!」莫时秋见站在江面上的人影正是在龙岩洞天里梦见的吕洞宾,开心地大喊。
「那不是我,我在这儿呢?」吕洞宾的声音突然出现耳后,莫时秋猛一回头撞见他正从从天边月轮御剑而来,瞬间来到眼前。
「又见面啦,小兄弟。」吕洞宾满脸笑意,一如往昔的亲切。
莫时秋狐疑地问道「真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又是在梦境之中?」
「非也,这里非梦境,还在你的定境之中。贫道因路经西湖时,忽见水月寺上方祥光烛天,过来一瞧才发现原来是小兄弟正在『天心观照』,好奇之下才进入你的定境,想和你碰个面。」接着赞许道「没想到才几天没见你的修为又更精进了。」
「吕真人可以自由进出我的定境?」莫时秋诧异道。
吕洞宾微笑没直接回答莫时秋的问题,另辟话题道「我见小兄弟『天心』运得不错啊,若能掌握一点诀窍,修为将可再大幅提升。」
「天心?」
吕洞宾见莫时秋一脸狐疑,讶异道「你不知何谓『天心』,那么你是如何运行『观照』的?」
莫时秋被问的摸不着头脑,道「小子真的不懂吕真人所言,我可以观照乃是自然所致,不知道是否跟佛门的『他心通』有关?」
吕洞宾闻言一笑道「小兄弟不懂『天心观照』却能『观照天心』,这等因缘可真难得。」接着解释道「你说的没错,它是跟佛门的他心通相类似,『天心』顾名思义乃天地之心,我们修真者修练到一定的境界之后自心可与天心相通,自此便可观照山河大地,天地万物将无一可逃法眼。」
莫时秋点头道「这跟师父所说的『水月印心』很类似啊。」
吕洞宾笑道「但运行天心时常会受眼障,因此修真者在观照山何大地之时,亦须随时返照自心方能辨出虚实,就像刚才贫道所演释般,别误以为水月便是月。」
正当莫时秋还在琢磨之时,吕洞宾跃上飞剑唱吟「月轮高照千江水,千江反映千江月,迷人误迷水月花,不明太阴仍高悬。」吟完化作一道银芒消逝在月轮里。
莫时秋忽然乍醒,出定后见天已亮白,偌大的佛堂内已多了智空陪坐在旁。
「你出定啦?」智空慈祥又厚实的声音听在莫时秋耳里一阵温暖。
「师父!你在旁坐多久啦?」
「午夜之时,为师见佛堂有异光,出来查看忽见你已伽跌入定,不敢打扰下在旁静坐念佛至你醒来。」
「原来师父在我旁边这么久啦。」接着兴奋道「师父我又见到吕纯阳了!」
这次智空闻言没太大的惊讶,微笑道「我午夜进佛堂后见满室祥光,便知有仙人菩萨驾到,故才没有多做打扰。纯阳真人此番又为何而来?」
「他是路经太湖突见徒儿正在定中,故入定来指点徒儿『天心观照』的功夫。」
「喔,竟有此事,真人他如何说?」
「他演绎给徒儿看,并吟了一首诗...」莫时秋遂把整个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智空。
智空听完叹道「你这小子真的是仙缘匪浅啊,吕真人是在传你观照的秘诀,教你别被外在的影像所迷惑,要随时反观自性,找到自我本来面目,如此方不堕迷途。」
莫时秋点头道「徒儿见吕真人亲自演释后已有点体会了。」
「我的好徒儿假以时日,你的成就必定不凡。」
莫时秋抓头害臊道「一个废了手的武人哪能有什么成就?师父您讲我都害臊起来了。」
智空见状笑道「师傅夸徒弟天经地义,有何害臊?」
「对了,你半夜来找为师是有要事吗?」
莫时秋拍手叫道「你看徒儿讲到开心,竟忘了来此的目的。徒儿找到杨玄的宝藏了!」
智空讶道「找到了!真的在鬼岛上?」
莫时秋点头。智空续道「有找到傅七吗?」
「也找到了傅七了,只是过程有些曲折。」
「怎么个曲折?」智空感兴趣地问,莫时秋遂将找到杨玄宝藏差点被淹死,逃脱密室后与妖猴孙千打斗,最后跟傅七协议的过程全部无漏地叙述给智空听,后者听完大叹不可思议。
「阿弥陀佛,你杀死邪派中人,他们必定不会善罢干休,日后你在江湖上务必要小心。」
「我知道,徒儿会小心的。」
莫时秋突然想到一事,问道「师父,您知道罗森的蜘蛛锁是特意为您而留的吗?」
智空脸现疑惑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时秋解释道「师傅你晓得吗,当初傅七是从蜘蛛锁里得知杨玄宝藏的藏处,而非闭关房地面的地图,所以推论当年罗森离开水月寺后刻意将蜘蛛锁置留在闭关房里,就是要感谢师父您的救命之恩,暗示您宝藏的秘密就藏在蜘蛛锁里。」
智空听完大笑道「我的笨徒儿啊,你试想若罗森真的想感谢为师的话,何必大费周章的留下谜题,直接跟为师说出藏宝处不就得了?更况且他应该也知道出家人视钱财如粪土,他跟我讲藏宝处意义何在?」
莫时秋幡然醒悟道「所以说他没跟王宾说明白,是故意不让王宾找到宝藏的!」
智空点头道「极有可能,依照王宾的势利,罗森应该信不过他,所以才会在开刀前跟他打哑谜,照时间点来推,蜘蛛锁乃罗森伤愈后才留置在闭关房,王宾不可能会知道。」
「这么说来王宾从头到尾完全不知道宝藏藏在何处,也就是说他一路都在骗我帮他去取回道余录!」
莫时秋知道自己被王宾利用,一时怒火中烧,体内一把虚火窜心,全身燥热难耐,只想立即找人发泄,以解心头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