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姚璜沉沉一叹,果然,莫以宣和林忆慈,这样也好,姚瑶也该死心了,不会再心存幻想,其实就是没有林忆慈,长安侯府也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姚瑶做不来长安侯夫人。
姚瑶目光死死的看着下面,等到林忆慈等走了,还是立在那一动不动,仿佛脚下生了根。
姚琏不满的看一眼姚璜,抬脚上前欲安慰姚瑶。“呵呵呵呵”姚瑶低笑出来,喃喃自语:“原来以宣哥哥不喜欢淑女,我要去学马,要去学弓箭,还要去学剑法。”姚瑶猛地转过身,仿佛没看见姚琏,目不斜视的往马车跑过去,“快,回去,给我找先生来,我要学弓马骑射,还要学剑法,鞭法也要学,我还要学爬墙,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赤白着一张脸的姚琏,伸着右手站在那,脸上的表情惊惧交加,他刚刚想拉住姚瑶,可是触到姚瑶的眼神之后,当场就怔住了。
“姚瑶,你给我醒一醒。”姚璜扣住姚瑶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想说话,触到姚瑶诡异的眼神,手上的力气一散,姚瑶一把推开姚璜,身姿修长的姚璜竟然被柔柔弱弱的姚瑶推了一个踉跄。
姚瑶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缩成一团坐在马车里,连声催促:“回府,快回府。”声音尖细听的外面的人一颤。
姚璜和姚琏对视一眼,姚璜脸色难看,他似乎操之过急了,却不敢上马车安慰,他们都清楚,这时候的姚瑶不需要任何人,他们在场只会火上浇油。
姚瑶的牙齿都在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咬起手指来,想把声音压下去,最终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气也没止住颤抖。别怕,别怕,姚瑶,你要忍住,要忍住,林忆慈她不是一般人,她是兴国郡主,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二哥,二哥——”姚瑶突然从窗户里探出身子焦声呼唤姚琏。
姚琏连忙跑过去:“瑶儿,二哥在这,怎么了?”众兄弟中,姚琏最心疼也最惯着这个妹妹。姚瑶的大半个身子几乎探在窗外,姚琏忙扶着她,防止她摔出来,见到姚瑶手指上的血迹和碎裂的指甲,心猛地一抽。
姚瑶却彷佛没有痛觉一样,紧紧攥着姚琏的手道:“二哥你娶林忆慈好不好,你娶了她好不好?”姚琏容貌俊美,文才有好,又会玩会哄人,林忆慈会喜欢,会喜欢的。
姚琏张了张嘴,他知道宁安侯夫人有这个意思,今日他和姚璜过来便是想接触下林忆慈和怀阳郡主,姚瑶闹着要来,才带上了她。只是想起方才林家兄妹恶言相向的情形,怎么还有可能。
姚瑶见姚琏迟迟不作回应,急的眼泪都掉下来。见状姚琏再管不了其他,忙连声应道:“好,好!”
接下来的日子,姚瑶终于不再锲而不舍的对林忆慈发出邀请,林忆慈暗想也不知是那天被撅了面子的缘故,还是莫家发话的原因,许是两者兼有之吧。反正她是落了清静,可喜可贺。
闺阁生活悠闲而又忙碌,悠闲是因为无忧无虑,忙碌则是因为年岁渐长,要学的东西更多,要求也严格起来,林忆慈出门玩的时间又被压缩。
又是小半个月过去了,兰台行宫传来了林槿产下一名小公主的好消息,只是有之前悫皇子夭折的消息在前,这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了,文帝给新生的小女儿取名为“慜”,慈仁不寿曰慜,倒也算得上是上好的字了。
林槿是在九个月上早产,虽然也算是足月,但林忆慈推测大概是悫皇子夭折的噩耗被林槿无意中听到了吧?可惜兰台行宫目前已经处于一级戒备状态,无诏不得靠近。
宁琉依等人也知道林槿的事,怕林忆慈心情不佳,找了个好日子邀林忆慈出门游湖。游湖的画舱是锦华长公主友情赞助的,很是气派,林忆慈走近之后,笑着道:“你们倒是会享受。”又眺望湖面,突然,眼睛微眯,不由得定睛细看。远处一艘气派的画舫正驶来,上面何人尚未可知,但是从标牌上一眼就能看出是宁安侯府的船。
待看清船头上的人之后,林忆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京城实在是小,或者是有意为之,毕竟他们出门也不是什么秘密。林忆慈瞄一眼身侧的莫以宣,原本轻松自在的神情便淡了几分。姚瑶所在的船停在画舫不远处,甲板上的姚瑶一脸兴奋的看着莫以宣,激动的探出身子欢喜道:“以宣哥哥!”若非一旁的姚琏拦着,大有直接走过来的架势。
姚琏和姚瑶是随着宁安侯府二房的兄弟姊妹出来游湖散心的。没想到京城这么小,远远看瞧见挂着锦华长公主标志的画舫,姚琏心下打突,想不着痕迹的让人转方向,却已经晚了,拿着望远镜东张西望的姚瑶已经发现莫以宣了,闹着要过去。
林忆慈看一眼喜出望外的姚瑶,又看一眼无动于衷的莫以宣。
姚瑶身子一扭,姚琏就被她挣脱开,还来不及拉住她,就见姚瑶一脸焦急的快步走向船那头的莫以宣。众人只听到噗通一声,随之而来的就是姚瑶的尖叫声:“以宣哥哥......救我……以宣哥哥……救我!!!”
余人都还处于震惊当中,姚瑶她怎么能够掉下去,怎么能够这样掉下去。那么大一个湖,她都看不见吗?宁安侯府二房的长子姚琮不敢置信的看着水中的姚瑶,再看焦急不已命人下水的姚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眼下是要先把姚瑶救起来,当下就和姚琏一同催促婆子快点救人。
看着在水中沉浮的姚瑶,一直仰头望着莫以宣,眼神满含期望和信任,口中断断续续的:“以安哥哥,救我……”
林忆慈只觉得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凉意,这到底是怎样的执念!下意识就去看莫以宣的神情,她自己都不清楚想从莫以宣脸上看到什么。莫以宣稳稳地站在那,面无表情,目晦光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