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意会地笑了笑:“主子真是心善,奴婢这就去准备表礼,咱们上门探望,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沈贵人微勾起嘴角,优雅地一挥手,道:“去吧,多挑些燕窝之类的补品。从婕妤降至采女,这份例,怕是没这么好了呢。”
“是。”
沈贵人居住的西厢阁里蓝采女居住的东配殿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待沈贵人从西厢阁带着宫女和一堆补品药材来到蓝采女处时,却被乱哄哄的场面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连瑞皇贵妃也在,忙上前见礼,然后才问:“皇贵妃娘娘,这是……”
林忆慈收到消息便赶来了翠微宫,平帝则继续留在长乐宫里陪孩子们玩耍。算计完了蓝采女,林忆慈的心情格外愉快,一见沈贵人,她便说道:“哎,蓝采女今日外出散步,许是吹了风,又走得略远了些,一回来就嚷着肚子痛。嬷嬷们怕有万一,赶紧来报了不过,又去请了太医,现下太医正在里面诊脉呢。”
沈贵人道:“可真是巧了,我想着蓝采女心情不好,还带了些补品过来,准备让她补补身子呢。蓝采女也真是的,这么不小心?好歹她肚子里怀着的是皇上的骨肉呢,这般不经心,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可不得有多生气呢!”
林忆慈并没接话,心里却赞这个沈贵人是个妙人,嘴上只是道:“沈贵人有心了,不过蓝采女一时半会怕是缓不过来了,东西先放下,待会再让宫女们呈于她看吧。这儿乱糟糟的,人多杂乱,贵人还是先回去休息为妥。”
沈贵人一听,也不倔着非要留下,识趣地让人将盒子放下,然后对林忆慈一福身,道:“那妾就先告退了。”
“恩。”林忆慈挥挥手,接着就不再理她,再度将注意力放回内室那儿。
沈贵人也没生气,行完礼,带着自已的宫女就回去了,嘴角边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澜月宫,高贵妃听完掌事太监的禀报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人打发走了,才对涟潇冷笑道:“真看不出来,皇贵妃也是个手段利索的,以前倒是小瞧她了。”蓝氏这几年来虽然受宠,可是没有生下儿子,又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高贵妃还真没将她放在眼中。想要整死蓝氏,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不动手,只不过是觉得没什么价值而已。
第二天,众妃嫔去长乐宫请安时,林忆慈就道:“既然皇上让蓝采女在翠微宫好好安胎,免了她每日的请安,沈贵人就多劳心些,多多照看吧。翠微宫里没有主位,也只能多多劳烦沈贵人照料了,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长乐宫问本宫。”
沈贵人起身行礼道:“妾遵命。”
请过安后,高贵妃回了澜月宫,将下人都挥退出了正殿,只留下涟潇一人伺候。高贵妃微微皱眉,显是想起了一件事,却是突然一笑,道:“披香宫的那位,想来是沉不住气了。”
自打涟漪死后,涟潇便是高贵妃身边的第一得力宫女,消息自然比旁人灵通些,于是她瞪大了双眼,惊呼道:“不会吧,娘娘,谢充媛失宠了这么多年,如今看起来一向沉稳,为人又低调,不像是……”
高贵妃道:“别忘了,三皇子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娶王妃出宫开府了。仔细数数,一干弟弟中,就只有九皇子的生母身份低于三皇子,说出去,三皇子不介意,谢充媛能没想法?”亲娘的身份比弟弟们的母妃还要低,腰板怎么也难挺得直。
泳皇子的生母是秀容华,但是太和庙里写的却是“七皇子泳,生于雍平八年,贵妃高氏所出”,因为秀容华生下泳皇子后就死了,为避免儿子落得个克母之名,平帝只好给泳皇子改了生母。温皇子和泓皇子于是如此,他们名正言顺的母亲是林忆慈,而不是他们真正的母亲。
涟潇细细一想,还真是这回事,不由得担心道:“娘娘,您说,皇上会不会为了三皇子……给谢充媛晋位?”再晋位,可就是正一品的淑妃或者贤妃了。
高贵妃眉一拧,道:“这可说不准,毕竟谢充媛这些年没犯下大错,都过去十几年了,皇上说不得就原谅了谢充媛。偶尔听到宫人们传话,三皇子也是个好的,虽说疾病缠身,十岁才入读,但据说两位总师傅和给三皇子授课的师傅对他的印象都不错。虽然还是比不上四皇子的聪颖敏慧,可三皇子这个身体,也算得上是可贵了。”
涟潇担心道:“这可怎么办啊?万一真让谢充媛成了四妃之一,咱们以后又有不少麻烦了。”
高贵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皇上真想要为了三皇子抬举谢充媛,本宫又能有何想法?虽说皇上如今常来澜月宫,可自家知自家事,皇上来澜月宫是来看望十皇子的,不过是为了显示对蒙古的看重,让蒙古王公安心罢了。”叹了口气,“幸亏还有七皇子。”就算不是亲生的,可也是高家的骨血,到底比随便抱养一个来得亲近些,至少比十皇子靠谱。
涟潇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干巴巴地道:“七皇子是个好孩子,娘娘不用忧心。”
高贵妃只是一笑,却没有再就此事说话了。
平帝常去长乐宫用膳,除了陪着自己的几个皇子,还顺便和林忆慈提了一下这个问题:“三皇子已渐长,生母还是九嫔最末的充媛之位,有些说不过去,朕想让谢氏晋位贤妃,慈儿觉得如何?”
听了这话,林忆慈心道还是来了,反问道:“皇上想晋谢充媛为贤妃?”
“是的。”平帝看了看林忆慈的神情,道,“慈儿不同意?”
林忆慈淡淡地说:“谢充媛是最早服侍皇上的人,又生养了三皇子,论资历,谢充媛晋封贤妃,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此事还是且先缓一缓。”
“慈儿的意思是,晋封谢氏不妥?”
林忆慈道:“皇上忘了,三皇子为何体弱?”
平帝神情一肃:“自然是记得的,不过朕冷眼瞧着,这些年谢氏的性子也收敛了很多,照顾三皇子也是无微不至,悔过之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