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道:“沈首辅的夫人来跟你祖母问口风,倒是有这个意思想结亲,但她是替嫡幼子沈锐求娶。可沈首铺的夫人性子有些严厉刻板,给她做儿媳妇规矩上一丝错不得,所以我还要再想想。”
倒不是说沈老夫人是个刻薄的人,她出身太原秦氏,也是名门望族,持身清正,但秦氏一族向以规矩严厉著称,有时候板直得有些不知变通,沈老夫人尤甚。如今沈首辅府中是秦氏支持中馈,结果将沈家管得像是第二个秦氏,就是沈首铺规矩错一下,她都必要“直言不讳”,有时候连沈首铺都无可奈何。
不过规矩严也有规矩严的好处,沈家现在就没有出过纨绔子弟,个个都是端方君子。沈首铺的嫡长孙沈浩还是温皇子的伴读,就可见一斑了。
怀阳郡主继续道:“还有郑太妃,她想替赦郡王求娶二妹,不过这个我没同意。”赦郡王是平帝最小的皇叔,还是遗腹子,今年二十二岁。平帝不想让人家说他苛待皇叔,所以赦郡王满十六岁之后,就给他封了郡王,又将其生母郑太嫔晋封为郑太妃,让她跟着儿子去王府单过。
怀阳郡主道:“赦郡王年纪排行不占优势,与皇上关系也不亲近,想要在朝中有所建树怕没什么希望。不过他毕竟是龙子凤孙,身上有个郡王的爵位,以后当个太平王爷也没什么不好,二妹若真嫁过去,有你护着,她一生荣华安乐总是少不了的。不过郑太妃小门小户出身,眼界太小,我不喜欢她的性子。”
赦郡王一连死了两个未婚妻,京城有流言说赦郡王克妻,可林家打听之后自然知道内里的原因,完全是赦郡王的未婚妻家的人过于阴霾。怀阳郡主倒是还真考虑过赦郡王这个人选,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赦郡王府还住着一个郑太妃的娘家侄女,预备着给赦郡王做侧妃的。
郑家出身低微,其父亲是教书匠,兄长现在做了一个七品的小官。但郑太妃刚怀上赦郡王没多久先帝就驾崩了,郑太妃根本来不及提携娘家飞黄腾达。因此现在郑太妃的想法就是,给儿子娶个强有力的郡王妃,借助林家的势力让儿子以后晋封亲王爵,再让儿子娶娘家侄女做侧妃,以后提携娘家。按制郡王本就有一个上皇家玉碟的侧妃,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必便宜外人。
这想法很好,但未免就是将林家当傻子。王妃的人选都还没定,侧妃都在府里养了一年了,就这样还敢上门求娶她的女儿,若不是因为她是太妃,她都能拿扫把将她打出去。
发了一通牢骚,怀阳郡主出宫了。而在这时,宫人突然来传:“牧王妃递牌子求见。”
林忆慈有些讶异,转头问冰心道:“牧王妃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进宫来了吧?她怎么突然想到进宫来了。”
如今的牧王妃在牧王府享受着儿子儿媳的孝顺,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自在。几个儿媳替她生了一堆孙子孙女,牧王妃每日就是逗逗小孙子小孙女,或者叫人进府来唱戏说书给她听,日子过得比在宫里还舒坦。牧王妃这两年已经不大爱往宫里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牧世子妃倒常会来长乐宫坐一坐。
冰心笑着道:“总归是有事要求娘娘,且怕还是不小的事,若不然让牧世子妃来一趟就行了,何必她亲自来。”
林忆慈点了点头,然后对宫人道:“将牧王妃请进来吧。”
宫人道了一声是,然后弯着腰腿出去了,而后不久,牧王妃就由牧世子妃扶着走了进来,脸上笑吟吟的。牧王妃的模样倒是不见老,精神头反而是越来越好了,脸上也是红光满面的。
林忆慈看她的模样便知,她今日来求的应该不会是坏事。牧世子妃扶着牧王妃先给林忆慈行了礼,林忆慈连忙伸手将牧王妃扶了起来,道:“王妃快起来,您是长辈,怎么还跟我们这些小辈多礼。”
说着让宫人搬了凳子过来给她们赐了座。牧王妃和牧世子妃一起坐了下来,牧王妃笑着道:“久不曾进宫来见娘娘了,娘娘凤体可好?”
林忆慈笑着道:“好。”又道,“看来王妃身体也不错,看着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牧王妃笑着道:“我反正是一把老骨头了,现在能活几年算几年,总要高高兴兴的活才算不亏。”
牧世子妃在旁边连忙道:“母妃快别这样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您这话要是让世子爷听到了,要责怪媳妇没有好好孝顺您了。”
牧王妃连忙拍了一下脑袋,道:“看我,越老倒是越不会说话了。”说着拉了牧世子妃的手,道,“你是个好的,我知道,若不然也不会让世子娶你。”
说着又看向站在林忆慈身边,正歪着脑袋十分好奇的看着她和牧世子妃的潆公主,又问道:“这是四公主还是五公主?上次我见她们俩的时候,她们还被裹在襁褓里。”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当时有多小,接着继续道,“一眨眼现在都这么大了。”
林忆慈摸了摸潆公主的脑袋,笑着对她道:“这是四公主,潆儿,那是三叔婆,喊一声叔婆。”
潆公主对着牧王妃笑了一下,声音清亮的喊道:“叔婆。”
牧王妃连忙“哎哎”的应了两声,将她抱到身边,又抱又夸的道:“真是乖巧,嘴巴也甜。”说着想到什么,从身上拿出一个玉做的小兔子出来,塞给她,道,“这个给公主拿去玩。”
潆公主转过头来看着林忆慈,林忆慈对她点了点头。潆公主这才将用绳子挂着的小兔子接了过来,又眉眼弯弯,奶声奶气的对牧王妃笑道:“谢谢叔婆。”说完便转身跑回到林忆慈身边去了,将玉兔子拿在手里玩。
林忆慈又与牧王妃寒暄了几句,然后才问牧王妃道:“王妃今日进宫来,可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