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该干啥还得干啥去,总不能让逍遥侯起了疑心。思亲王忙乎了一夜,到这会儿也真有些乏了,强撑着到工部打了个幌子,露了回脸,处理了些蝇头小事,又到各部转悠了一阵,这才大摇大摆地回了王府,打算好好地补上一觉,毕竟今晚的行动容不得任何的闪失。
可惜,思亲王这个如意算盘又落了空,刚回到王府,还没等思亲王喘上一口气,牧亲王的心腹侍卫贾明就找来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要等的人马到了,就在城外五里坡候着;一个坏消息是逍遥侯似乎察觉到情况不对,可能会有异动。早在前线战报传回之时,牧亲王就已经先派人到了暂任沧州总兵的刘明越那儿,要刘明越做好调兵进京的准备工作,一待圣旨到手,立刻进兵,这会儿等候在城外五里坡的四千五百人马正是刘明越的部下。
私下调兵那可是死罪,即便牧亲王是皇叔,也难逃被弹劾的下场,牧亲王自然不会去做那等傻事。按大雍律,各地兵马守土有责,没有调兵堪合,不得出境,不过在自己的守备疆域里搞些演练却是可以的,只需知会兵部一声就行。
牧亲王一开始也没有要求刘明越即刻率军出境,只是要他以训练为名,准备好行装,进行一场行军演习,目的地就是沧州与京城的交界处,直到昨夜,牧亲王才用平帝出征前留下的圣旨传令刘明越部强行军赶到京郊。
按早先商量的应变计划,最坏打算就是强攻。要凭借这四千五百人马在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攻占有两万五千人把守的京城无疑是痴人说梦,不过平帝自然不会没有准备,早已在四门安插了几枚暗桩,除了出自他亲卫队的亲信外,还另外安排了些人手。
一旦事情有变,自然有人会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刘明越部入城,不过如此一来就成了强攻硬打,伤亡惨重不说,若是再遇上些骚乱,有人趁火打劫一下,整个京城就乱了套了,那结果不是平帝想要看到的。
稳住逍遥侯?如何稳?思亲王在屋里头来回踱着步,思索了良久,猛地一抬头道:“既然要稳住逍遥侯,那就本王亲自上门走一遭好了。”
“有危险,但不大,可以试试。”贾明点了点头道。
“不错,只要王爷天黑前离开逍遥侯府就问题不大,逍遥侯不可能就为了王爷一个人提前发动。”思亲王的亲卫罗绮也赞同贾明的看法。
逍遥侯也不想要一个混乱不堪、血流成河的京师,万一有个好歹,让人钻了空子,那才真是个大笑话,至少在这一点上与平帝是相通的。
一旦提前对思亲王下了手,且不说能不能留得下思亲王,即便是大战一场之后将思亲王留下了,整个京师必然震动,乱局一发就不可收拾。这也是逍遥侯之所以要在夜深人静时动手,将城内的重臣、宗室王爷们全部控制住的根由所在。
逍遥侯府,这会儿逍遥侯正跟几个心腹商议着要不要提前动手的事儿。要不要提前动手逍遥侯却有些犹豫不决,这会儿可是白昼,一旦打了起来,京师就全完了,即便胜了,那些重臣、宗室们若是趁乱逃走了,可就要坏大事了。这不,都商议了老半天了,也没得出个结论,正争论间,突然听到管家来报:“思亲王来访。”
思亲王平日里从来不跟大臣们私下来往,也从来没到大臣们府上去串门子,当然更不可能到逍遥侯府上拜访。这会儿逍遥侯突然听到思亲王来访,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思亲王在这节骨眼上来自己这儿究竟想搞啥子名堂。逍遥侯楞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不见,就说老夫病了。”
“慢,侯爷,还是先搞清楚思亲王的来意再定。”一个谋士站了出来建议了一番。
“唔,他带了多少人来?”逍遥侯问道。
“就十几个亲卫,还有二十几个长随。”管家恭敬地回答道。
“哦?”逍遥侯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想了想道:“请他进来。”
管家去不多时,领着思亲王进了后堂,逍遥侯立刻迎上前去,面带微笑地刚要开口,思亲王抢先笑呵呵地说道:“逍遥侯好悠闲啊,今儿个让本王一通好找,敢情逍遥侯躲家里偷闲来着,哈哈哈……”
一听思亲王找自己有事,逍遥侯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几下,心里头有些发沉。
趁上门拜访之际,擒贼先擒王,干掉逍遥侯?嗯,好主意,不过“好”字后头得加个“馊”字。
先不说能不能干得掉逍遥侯,即便是干掉了逍遥侯,只怕思亲王自个儿也得陪进去——逍遥侯可不是傻瓜,他背后站着的三个侍卫个个精干得很,以思亲王的眼力立马就能看出那三人个个都是高手。更何况,逍遥侯一生驰骋沙场,一生武艺是从死人堆里锤炼出来的,只怕思亲王比之还差得远呢!
再说了,就算是干掉了逍遥侯就能完事大吉了?恰恰相反,逍遥侯的那帮子手下一旦觉得无路可走,来个铤而走险,大杀上一场,回头思亲王如何去收拾那个烂摊子?
刺杀的游戏可以玩,但绝不是这会儿,那等没好处还有大风险的事儿思亲王才不会去干呢,这会儿只要能赖在逍遥侯府上,熬到天快黑就成。
逍遥侯翻脸趁机将思亲王拿下的风险是有,不过不大,逍遥侯也不是傻子,没必要为了个思亲王而打乱全盘计划,当然这是在逍遥侯不知道思亲王背后的那些把戏的情况下。若是得知思亲王在搞鬼,嘿,拼着老命不要,逍遥侯也得发飙。
该如何做才能既不引起逍遥侯的疑心,又能拖住逍遥侯,将时间耗过去,那可就是门艺术了。
逍遥侯心里头本就有鬼,怕的就是半夜有人敲门,这会儿冷不丁听到思亲王有事找他,那心里头可就有点犯嘀咕了,险险儿就想下令将思亲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