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预计四月中旬与平帝所率的中路军在图拉会师,可没想到北蒙可汗实行坚壁清野,沿途草地多为北蒙军焚毁,不得不绕道而行,迁延至今离图拉还有半个多月的行程,导致中路军处于孤军深入的不利境地。
余显心中的焦急着实难于言述,就算遇到这样的大雨天也不肯停下行军的脚步,恨不得顷刻间就赶到图拉。一名游骑突然从队伍的前方快速地冲向余显所在的小山包,口中不住地嚷嚷:“急报,急报,圣上来使已至前军。”
余显忧心圣驾的安危,立刻纵马下山,领着亲卫队急速向前军方向赶去。待赶到前军,余显一看见畋郡王时不由地愣了一下:皇上派畋郡王前来,说明此事关系重大,莫非是前来问罪的?
迁延时日,贻误战机,这个罪名可是大得很,足够掉脑袋的了,饶是余显老成,此刻心中也不免有些揣揣。正疑惑间,畋郡王骑在马上大声道:“圣上密诏,余显接旨。”
余显当即跪下,双手接过畋郡王手中的密旨,谢了恩,这才拆开细看,一看之下,心头狂喜,大声下令道:“全军停步,就此安营扎寨,各军统帅安顿之后到中军大账听候调遣。”余显身后立刻冲出十余骑到各军传令不提。
余显刚转过身,畋郡王便已下马,单膝跪地大声道:“末将宇文畋参见余帅。”
余显哪敢生受畋郡王的大礼,慌忙跳开一步道:“王爷,您这是干嘛,莫非要折死老臣不成?”
“禀余帅,军中只有将军没有王爷,末将奉命前来听候调遣。”畋郡王正色答道。
余显跟畋郡王也算是熟识,只是从未深交,但是他对畋郡王可是了解的很,知道这主儿能文能武,在先帝所有的兄弟中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那份密旨中提到由畋郡王出任西路军副帅一职,余显原本就在担心这位畋郡王不好管,也管不起,心里头正打鼓呢。此刻见畋郡王很是上路,心里头也甚是安慰,忙上前一步扶起畋郡王道:“王爷远道而来,请先去安歇,待点将鼓响再议军事如何?”
虽说为了传旨连续奔波了十余日,不过以畋郡王自幼习武打熬出来的体魄还是能承受得起的,只是余显一番好意却也不好推却,畋郡王微微一笑道:“末将遵命。”便领着自己那支数十名的骑兵小队安排宿营地去了。
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强不强,从营寨的安排中就可以看出些端倪来,畋郡王的营垒自然有亲卫队去忙乎,他自个儿却在营中闲逛起来。
畋郡王闲逛了一圈,便发现不管是哪来的队伍,此时所立的营寨都完全一致,各支军队的行动都快得很,没多长的时间,栅栏、鹿角、甚至瞭望楼都建了起来,心里头对余显着实佩服得很。
三通点将鼓毕,众军统领齐聚中军帐篷,畋郡王身为皇叔又是西路军副帅,自然是高坐帐下第一个位子上。依次进帐的诸将大多是外臣,没见过畋郡王的面,也不知道畋郡王的身份,见到他高坐上首,心里都有些许的不解,更多的是不服,不过余显治军极严,就算心中有所不满也不敢有什么表示,各自按着官衔、爵位排定座次坐好。
余显坐在畋郡王的下首,环视了一下众将,高声宣布道:“圣驾已至图拉,沿途毙敌无数。”
原本肃然而坐的众将闻言个个面露喜色,各自起身高呼:“圣上英明,百战百胜。”
一时间帐内群情激昂不已,余显一挥手道:“众将听令。”帐中诸将各自起身应诺,余显大声道,“圣上有旨,令畋王任西路军副帅一职,诸将上前见礼。”
诸将这才明白那个高坐第一位的竟然是皇叔畋郡王,忙各自上前报家门见礼。畋郡王笑呵呵地起身回礼,跟这群大汉们倒也有说有笑,打成了一片,丝毫没有端起王爷或是副帅的架子,倒也博得了众将的好感。
眼瞅着帐内一派将帅和的场景,余显心里头暗自感叹:这位畋郡王还真是会做人啊,年纪轻轻,本事不小,人又随和,着实不易。待众将寒暄已毕,余显猛地站起身来道:“圣上有旨。”
众将立刻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聆听圣训。“圣上有令,我西路军务必于五月十二日前赶到图拉州。”
余显此话一出,帐中诸将都傻了眼:今儿个已是五月初二,离着土拉还有八百多里的地儿,道路艰难,骑兵还好说,可步兵、炮兵、辎重后营如何能赶得到,眼下粮草不济却又是个大麻烦,在这茫茫大草原上一旦没了粮草,整支大军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众将苦着脸不敢应诺,骑兵统领巴尔虎*桑梓是来自北蒙的降兵,对这一路的行军路线并不陌生,因此此刻第一个站出来道:“余帅,此一路而去都是荒原,少有人烟,我大军无处补给粮草,这又该如何是好?”
主管后勤辎重的西安将军伊框也站了出来道:“顾帅,我军中现有粮草仅够五日之用,下一拨粮草最快也得三日后才能运抵,时间上来不及啊。”
炮兵营统领杜清更是来气,大声嚷道:“顾帅,末将属下尽是炮兵,哪能及得上他们骑兵四条腿跑得快,日行三十里都已是极限,如何能在十日内赶到地头?”
……有人带了头,各营统领都乱糟糟地诉起苦来,一时间大帐内就跟菜市场没啥子区别。
畋郡王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挥了挥手道:“诸位将军莫急,粮草一事皇上已有所安排,皇上已令明大人将中军粮草划拨了一半,已转运到了我军的行进路上,五日内即可抵达。”
余显紧接着说道:“诸位,这可是皇上的恩典,皇上宁可苦了自己也没忘记咱西路军,诸位若是再不奋力,对得起皇上的厚爱吗?”
众将纷纷跪地谢主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