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帝已经将北蒙位于沙漠外围的两个部落打了下来,可惜人家的可汗跑了,剩下的部落更是位于沙漠深处的绿洲里,这便导致了战争困难的加剧。不过平帝运筹帷幄,余显和顾锦洛更是久经沙场之人,在沙漠里头倒是没吃什么亏,唯独剩余的部落久攻不下。
一阵沙尘从沙丘背后扬起,紧接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出现在沙丘顶上,是人类,还带着武器。
头羊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不再迟疑,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率领着黄羊群转身冲出了胡杨林,向着林边草原的深处逃去。那群骑兵早已发现了亡命飞奔的黄羊群,但并没有试图追赶或是堵截,相反,这支骑兵中分出十余骑小心翼翼地进入了那片不大的胡杨林仔细地搜查了一番,接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长官的骑手低声对身边的一位骑士吩咐了一声,那名骑手转过马头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热,真热。
平帝一身的盔甲被阳光一烤,简直就像呆在蒸笼里一般,虽说在这沙漠上已经行军了大半年,可前一段时间天气是身份凉快的。这种天气虽然已经持续了一个半月,可平帝依旧没法子习惯这种酷热,心里头直感叹:当兵打仗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报——”一名游骑从大军的前列快速冲来,到了平帝的马前甩镫下马单膝跪下,大声道:“禀皇上,我大军前锋已出瀚海,前面就是图拉,前军统帅马齐家请皇上训示。”
图拉,位于北蒙领土非沙漠地带的前沿,这也就意味着,大军即将脱离八百里瀚海的沙漠,平帝登时来了兴致,面带微笑地下令道:“传令马齐家立刻拿下图拉,不得放走一人一骑。”想了想又道,“朕亲自去前军指挥,赵柯,这里由你负责。”
说完,平帝不等下属来阻止,便放开马蹄子,领着十余骑贴身卫士跟着前头的传令兵追了下去。
不容易啊,御驾亲征已经大半年了,回回都被属下互在回头,这回好不容易捞着回仗打,怎么着也得折腾一番。平帝心里头甭提多得意了,马冲得飞快,转眼间就赶上了那个传令兵,一路喜笑颜开地来到了前军。
“全军出击。”前军统帅马齐家眼一瞪,大声下令道。
前军将士立时按照预定部署分成数路向前方不远处的一群蒙古包围了过去,平帝刚一拉缰绳也打算随军发起冲锋,马齐家连忙拉住了他的手,哀求道:“皇上稍安勿躁,就随微臣在这儿观战得了。”
观战?朕是来打仗的!平帝瞪了马齐家一眼,正打算不理会马齐家的话,领着自己的亲卫队冲上前去,数十骑马齐家的亲卫就围了上来。马齐家道:“皇上乃万金之躯,不得犯险啊!”
平帝瞅了瞅围着自己的数十骑人马,再看了看紧绷着脸的马齐家,心中虽有气可也无可奈何,虽说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轻松击败这群骑兵。可他的剑是要砍向敌人的,怎么可以朝着自己人挥呢?再者马齐家也是一番好意,平帝也没有理由强制冲出去,便也只能悻悻地收紧了缰绳,慢慢地踱到马齐家身边,看着前军将士冲杀。
图拉与其说是个小镇子,不如说是个牧民的聚集地,草原上的牧民都是游牧而生,很少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图拉之所以有这么多牧民在,只是因为蜿蜒的克鲁伦河支流流经此地,形成不少大小不一的湖泊,水草肥美,吸引来了不少的牧民在此放牧,当然,这些牧民都是北蒙的子民。
在图拉定居的牧民本就不多,也就是千余出头,其中成年能战之士就更少,加之根本没想到大雍的军队竟然能穿过沙漠这道天险,压根儿就没有采取任何的防范措施。
等发现大雍的骑兵已经发动攻势时,再想逃走已经来不及了,但这些北蒙牧民着实勇悍,面对着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大雍军队,没有人跪地求饶。而是所有能拿起武器的牧民都奋起抵抗,就连妇孺也大声呐喊着、厮杀着,只可惜人数太少不说,事起突然也没能有效地组织起来,不过片刻工夫就在大雍军队大队骑兵的围攻下全军覆没了。
战争,这就是战争?眼看着众多的生命就这么轻易地倒在自己眼前,平帝心里头一阵抽搐,耳听着战场上传来的阵阵惨叫声,再看到大雍骑兵大队挥刀砍杀,连孩童也不放过的场面,平帝心中沉甸甸地,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战场之上,由不得他心慈手软,如果他下令不杀那些孩童,那就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了。
雍平八年四月中旬,攻占了图拉的大雍中路军并未继续向前进发,而是在图拉驻扎了下来。其原因除了因刚走出沙漠,军心疲惫急需休整之外,更主要的是等候预定数日内将会抵达的西路军余显部队前来会合。
不料,三日内接连传来了两个坏消息:西路军由于沿途草地多为北蒙军队所焚毁,不得不绕道而行,因此行军速度赶不上中路军,最快也得五月中旬才能抵达图拉;而东路军也因山高路远未能如期到达预定地点,这就形成了中路军孤军突进的不利态势。
此时中路的大雍军队与北蒙的军力基本相当,但北蒙全是骑兵,而中路军仅有一万五骑兵,其余的是步兵。北蒙军队以逸待劳,大雍军队长途奔袭,战场态势对大雍军队极为不利,该如何决断,众将士与随军大臣议论纷纷,意见无法得到统一。
平帝也有些举棋不定,只得在图拉召开军事会议,决定下一步的行止。
内阁大学士黎姜作为随军的最高官员第一个站出来道:“皇上,我军孤军深入,敌军以逸待劳,恐战不利,臣恳请皇上暂且在此驻扎,等候西路大军前来,再行讨贼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