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色才刚刚过半,林忆慈就吃得饱饱的了,底下人也差不离了。无论在哪里,一场寿宴,甚至一场普通的家宴,注定要浪费大半的美食。
饭饱之后,自然酒意渐憨,嫔妃们各自敬酒,下头的嫔妃们轮番上前为林忆慈贺寿。不过林忆慈有孕,是不饮酒的,从开宴,她身边隔着的就只有茶水,没有酒水。所以别人敬酒,她便以茶代酒。
平帝倒是给了下头的嫔妃们的面子,嫔妃们敬酒,他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梨花白。林忆慈知道平帝的酒量,别看平帝平日不多饮酒,但酒量是不俗的。这点根本不算啥。
在坐的嫔妃们大多数都是有些宠爱的,失宠的就只有秦德妃和杨修仪。秦德妃膝下有清皇子,早年入东宫的时候也得宠过,可是杨修仪,这就是个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主了,平帝歇在她那儿的时候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就像沫公主,平帝宁愿让本没有抚养资格的秦婕妤养,也不肯叫杨修仪这个无所出的不得宠的嫔位来养,就可见平帝对杨修仪的厌恶了。
究其原因,杨修仪的父亲是中书侍郎,当年忠郡王造反,这位杨侍郎功不可没,最终被判了满门抄斩。亏得是东宫里的杨修仪不知情才没有被牵连其中,但父亲的举动也给她带来了极其严重的后果——她失宠了。能位列九嫔还是因为林槿的力保,平帝也出于打压谢充媛的心理。
秀容华和丽容华是如今宫里头最得宠的嫔妃了,只是在来了兰台行宫之后,她俩倒是都不见有什么动静,都老老实实的样子。也不知是她们安分,还是因为近来有些被平帝冷落而不得不安分。
秀容华站在高淑妃身后为高淑妃布菜,两人笑语嘀咕,只可惜潇湘馆内人多,少不得有些吵嚷。所以虽然高淑妃的位置里林忆慈不远,林忆慈仍然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
丽容华和江曼曼坐在一块,但彼此却没什么话说的样子。江曼曼低头只顾着吃菜吃火锅,丽美人这个美人却独自一人灌闷酒,颇有几分抑郁的样子。
王婕妤敬完了酒,自然就轮到几个容华。丽容华见状,立刻抢先第一个站了起来,遥遥举杯,面上已经酒晕酡红,显然已有五分醉意,她醉笑嫣然,风情动人,笑咯咯道:“妾敬皇上与瑞贵妃娘娘!妾先干为敬,皇上与娘娘请随意。”说罢,她仰头一饮而尽,清澈的酒水顺着她嫣红的唇角流淌了下来,沿着她那雪白玉润的脖颈蜿蜒而下,瞬间,风姿妖娆,别俱勾人。
林忆慈眼睑一垂,不动声色喝了茶盏中剩余的残茶,丽容华有封号,抢在江曼曼前头自然没有人能挑的出错处,可是,今日是她的寿辰,江曼曼又是她宫里人。如此,丽容华此举,就有些不妥当了。更何况高淑妃后头还有个秀容华呢!
秦德妃见状,急忙起身告罪:“丽容华喝醉了,还望贵妃娘娘见谅。”
丽容华听了,立刻嘟起红唇,娇滴滴撒娇道:“德妃娘娘,我没醉~”
秦德妃看着丽容华那副嗲声嗲气的样子,脸色有些发青,便道:“你先出去醒醒酒吧!”昨儿才刚刚叮咛了,叫她今日里安分些、不许惹事,没想到竟还是管不住!
秦德妃已经出口赶人,丽容华立刻泫然欲泣,连连跺脚,满是怨怼地看着秦德妃:“来了兰台行宫,娘娘就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的!如今竟要赶我走?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说着,便呜呜咽咽啜泣了起来,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秦德妃脸色幽沉,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若不是看在这是她宫里人的份儿上,她才不管她呢!丽容华这幅模样,简直是叫高淑妃和秀容华姐妹看笑话呢!
林忆慈也不想自己的寿辰宴上闹得不愉快,便笑呵呵道:“德妃,你也犯不着生气,有话慢慢跟丽容华说。”这个丽容华,瞧着竟是有些孩子气呢。
秦德妃忙道了一声“是”,快步走到丽容华身旁,替她擦了擦泪水,又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道:“咱们有话出去慢慢说,别在这闹腾。”
丽容华不满地撅起红唇,满嘴都是酒气薰人,她抱怨道:“我哪里闹腾了?”
秦德妃皱了皱眉头,低声威吓道:“你给我老实点!跟我出去!”说着,便硬是拉着丽容华便往外头拽。
可丽容华竟是发了牛劲儿,死赖着愣是不肯走,她泪眼汪汪冲着林忆慈抱屈:“贵妃娘娘,妾不走!妾最爱看的皮影戏还没演完呢!”是了,胡旋舞跳完了,这会儿子台上正在演皮影戏呢,三英战吕布,很是热闹的一出。
可是这时候,高淑妃突然出声儿了:“丽容华最爱看的难道不是昆曲吗?怎么如今又变成皮影戏了?”说着,高淑妃扬着嘴唇笑了,高淑妃这话,可狠狠拆了丽容华刚搭好的台子呢!
秀容华也掩唇笑了:“丽妹妹的喜好,还真是一天一变呢!”
姐妹联手,端的是叫丽容华脸蛋青一阵白一阵难堪。看秦德妃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她淡淡道:“醉酒之人说得胡话,两位妹妹倒是当真了!”说罢,她再度狠厉地瞪了丽容华一眼,低声喝道,“少给我惹事!”
这下子,丽容华也终于老实了,乖乖被秦德妃带出了潇湘馆。
秦德妃和丽容华结伴而去,可回来的时候就只有秦德妃一人了,秦德妃特意上前告罪:“还请皇上、贵妃娘娘恕罪,丽妹妹醉糊涂了,妾已经叫人送她回去歇息了。改日等她酒醒了,一定带来向贵妃娘娘请罪。”
高淑妃幽幽道:“据妾所知,丽容华颇有几分酒量,怎的今日几杯薄酒,便醉成那副样子?人的酒量,难道也跟喜好似的,变幻莫定吗?”高淑妃的意思,分明是在说丽容华根本没醉,只是装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