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婕妤和沫公主所带来的风波,很快就平静下去了。在后宫生存下来的女人,很少会有傻瓜,无论是平帝对秦婕妤的态度还是沫公主的名字,她们都能从中很好地领略到其中的意味。
一时间,以前门庭若市的永宁宫顿时冷清了下来。沫公主有奶娘,有嬷嬷,有宫女照顾着,日常生活倒也无碍,只有秦婕妤仍然整日沉醉在往日的风光中,迷迷糊糊的过日子。惹得来探望她的母亲秦老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她真不明白,一向温柔端庄识大体的女儿为何会变成这样,不由得日日琢磨着怎么将女儿拉回正道。
秦婕妤生产那日所说的话,在皇后的镇压下,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似乎那天大家听到的话全是幻觉一样。就是事后秦婕妤半昏迷之下脱口而出的“换孩子”一事,也被盖了下去。
雍平五年三月,已经六个月大的安然断奶了,因为林忆慈实在是没有奶水喂养了。林忆慈每次看着瘦小的安然就想落泪,她还记得当初的温皇子,满月的时候甚至比六个月大的安然还有重上不少,安然长的慢,到现在也没比出生的时候重上多少。
断了奶后,安然的吃喝拉撒全由符玲一人负责,安然喜欢符玲甚过她这个生母,感受到这一点的林忆慈慢慢地从内心里疏远了安然,反而和温皇子越发亲近。
这一日,林忆慈熬不过温皇子的死缠烂打,带着清风、明月和温皇子一同去了杭州城内游玩。
杭州城城外大约半个时辰的地方有一个港口,是大雍对外开放的少数几个港口之一,因此杭州城内有很多来自西洋的玩意。其中不止有大雍的百姓在摆摊子,还有海外来的洋人也在摆。
温皇子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卷头大胡子金毛的洋人,一下马车就十分好奇的指着他们道:“娘,你看,那里有几个人长得好奇怪啊,他们的头和胡子好卷,还有头发是金色的。”
林忆慈笑着跟他解释道:“他们是异域人,所以跟我们长得不一样。”
温皇子半明白半不明白的点头。一路上走过去,摊子上摆放了海外来的琉璃、猫眼石、象牙、香料、骆驼皮等,更特别的还有一些被称之为玻璃的制品和各种各样的新奇东西。温皇子对那些透明的玻璃制的东西最感兴趣,像是各种玻璃制的杯子和茶壶,玻璃上面绘了画的小屏风等等,在摊子上挑来挑去,这个也想带走那个也要带走。
温皇子笑嘻嘻的跟林忆慈道:“他们这种茶壶真好看,我要给妹妹也带一套回去。”
林忆慈笑着跟他们道:“随便你,不过你要看着买了这么多东西能不能拿回去。”
温皇子捡起一个圆筒状的东西,然后握在手里眯着一只眼睛往里看了看,接着惊奇道:“娘你看,这个东西里面好漂亮。这里面的图像好漂亮,而且转一下,画面就变了,有意思得很。”
摊子上的老板笑着跟他们解释道:“这种东西,他们洋人称之为‘万花筒’。这万花筒拿着转一转,可以变出许多种画面来。小公子要是喜欢,不如买几个回去家里玩。”
然后温皇子拉着林忆慈的衣袖说想要,林忆慈便拿了两个,还有一个打算给安然。
从卖玻璃的摊子上离开,再下一个却是卖香料的,温皇子同样要了很多。还有卖画的,不过这里卖的画却跟普通的水墨画不同,上面画的人物景色都极像,表面还像是染了一层油似的油光亮的。还有卖镜子的,卖皮毛的,卖怀表的。
林忆慈对其中的怀表最感兴趣,拿起来打开上面的盖子翻看了一下,然后摆摊的老板跟她解释道:“这东西是洋人记录时间用的,叫做怀表。咱们大雍记录时间用时辰,他们洋人则用这种怀表记录一点两点。”说着又教着林忆慈,怎么用怀表里的时针分针跟时辰来换算。
用时辰换算时针分针倒是不难,老板一说林忆慈也就懂了,然后笑着道:“有这样的东西倒是方便,以后问时辰,就不用去看漏壶了,直接打开怀表一看就知道了。”又问小老板道,“你这东西打算怎么卖?”
小老板道:“这东西从洋人那里运过来卖,咱们大雍有卖的不多,所以可不便宜,少说也要五十两银子一个。”
林忆慈道:“你有多少,全拿出来吧。”
小老板一听这话,知道是个有钱人,马上笑呵呵的道:“是,是,夫人,您稍等。”然后将匣子里装着的怀表也都全打开了任由林忆慈挑。
林忆慈挑了一个,帮着挂到了温皇子的脖子上。温皇子甚有兴趣的拿起来看了看研究起来,有些怀疑的笑着问林忆慈道:“娘,这个东西真的能看时辰吗?”
林忆慈道:“等回去,娘教你怎么看。”说着又拿起两个递给清风和明月,道:“这个是赏你们的。”
清风和明月连忙笑呵呵的道:“奴婢谢夫人的赏。”
林忆慈顺便帮家里的符瑜、符玲、安然还有陈家的也选了一个,然后才让清风前去付银子。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去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或贸客,十分热闹和繁荣。
知道夕阳西下,林忆慈才带着温皇子上了马车往青城山赶。林忆慈帮温皇子拍了拍衣裳,然后“咦”了一声:“温儿,你的玉佩呢?”
温皇子疑惑地摇了摇头:“温儿不知道。”
一丝不妙的感觉从林忆慈的心头划过,她从马车中探出头,朝赶车的清风道:“清风,赶紧回杭州城找找小公子的玉佩,羊脂玉,上头有个温字。”
温皇子的玉佩是周岁时平帝赏下的,上好的羊脂玉,平帝的五个皇子满周岁时都赐了一块,包括不得平帝喜爱的潺皇子。每块玉佩上都刻有各个皇子的名字,若是被自己哥哥看到,林忆慈不用想都知道后果是什么。
清风看林忆慈目光严肃,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将驾车的任务交给明月,自己则下了马车匆匆往杭州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