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梦琬、林野和那梦游女子乘上小面包车,张威则带着摄像师坐着他的奥迪向着某家医院飞奔而去。
坐在被人和器材挤得满满当当车里,梦游女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辆车,忍不住小声问梦琬:“听说明星的保姆车都很豪华,这辆车怎么这么……呃、普通?”
梦琬有点尴尬地笑着回答:“因为这不是保姆车,只是一般客车……”最关键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他们并不是明星,只是还没出道的娱乐圈小虾米啊!
没一会儿,车就到了医院前。
“这里……”一凡看着窗外的景象,忽然轻轻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梦琬也随着他的目光四下看了看,但并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喂,你俩快下来,我们预约的时间快到了。”张威他们已经下了车,从车外敲了敲车窗玻璃催促道。
梦琬应了一声,没再多在意一凡的话便下了车。
“我去停车,待会儿来找你们!”林野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句,随即便寻觅车位去了。
几人找到那位预约好的心理医生,医生向那女子问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然后又对着摄像机说了一堆艰涩难懂的专用名词,最后总结道:“总之,你平时可以多运动,或是去KTV唱唱歌什么的来缓解压力,等你适应了工作,压力没这么大了应该就好了。”
众人本来一边听他的话,一边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可听到这最后一句突然有种被狠狠忽悠了十几分钟的感觉——就您这建议,网友都能回答出来好吗!我们花了这么多钱来找您,图个什么呀?
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从医院里出来,刚走到门口就迎面遇到了停好车来找他们的林野。他微讶道:“咦?你们这就拍好啦?”
张威有点无奈:“嗯,素材反正是有了……不过这质量就……”他叹了口气:“算了,反正重头戏不在这,这次就这样吧。”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林野挠了挠脸,哭笑不得:“早知道就不费劲八荒地把车停到停车场了……”
“咦,”听到能回家了,梦琬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这才惊觉某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不在了:“一凡呢?”
听她一问,几人都四下张望起来:“奇怪,刚才还在呢……”
“啊,”林野一拍脑袋,脸色忽然严肃起来:“我怎么忘了,这里是……”
“是什么?”张威听他说了一半忽然住了嘴,好奇道。
“呃,”林野面色古古怪怪的,搪塞道:“没什么……可以收工了是吗?那……”他眼珠转了转,“我跟梦琬去找一凡,老张,要不用你的车把咱们这位观众送回去吧?”
张威虽然有点好奇,但也知趣地没有多问:“好吧,那我们先走了。”
梦琬一头雾水地随着林野目送走了张威他们,这才问道:“这医院到底怎么了?自从进了这里以后,你跟一凡都好奇怪……”
林野看着她,目光里突然出现了一丝哀伤,轻声说道:“梦琬……这是米歇去世的地方。”
梦琬愣了愣:“啊……就是……这里?”怪不得到这附近之后,一凡的表情突然变得越来越凝重……她转念一想:“那一凡现在可能在……”
林野点了点头,熟门熟路地带她乘电梯来到了位于顶楼的呼吸科。
走在这一层楼的过道里,她听到了比别的楼层更加频繁响起的咳嗽声。向病房里望去,大部分的病人都是老年人,但也不乏出现二十岁上下年轻人的身影。
看着这些受着病痛折磨的人,她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转过一个弯,林野带着她来到了通向天台的门前,透过那扇玻璃门,他们已经可以望见那熟悉的少年身影。
一凡站在天台的栏杆前,望着脚下这片繁华的城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野正要推门去叫他,可梦琬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等等,你看。”她指了指那晾着大片被套和床单的区域,从那些飘动着的白色布料后面走出来了一个身穿白大褂、身形高挑的身影。
“是你啊,怎么突然想着到这儿来啦?”头发烫成波浪卷、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医生指尖夹着刚刚才被熄掉的烟头,笑着向一凡走了过去。
“刚好有事来这,顺便上来看看。”一凡似乎对她也很熟悉,语气随意但眼中却透着尊敬。
梦琬有点惊讶,因为能让一凡露出这种神情的人真的屈指可数,而且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例如韦伯老师,还有社长。
女医生与他并排站着看向远方,一边问道:“你现在还唱歌吗?”
一凡想了想:“最近没有……不过以后会唱的。”
“哦?”女医生笑着看他:“看来你已经找到能代替他的人了?”
“不是代替,”一凡认真凝视着她的眼,“是能加入我们的人。”
女医生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唔……总之你是要继续走下去了,对吧?”见他点了点头,她便笑着靠在了栏杆上:“啊,那我就放心了……我想那孩子也会很高兴的。”她偏过头来,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一凡望着脚下这一望无际的城市和天空中飘散的白云,轻轻道:“或许吧……”
“他会开心的,”医生转过身来,靠在栏杆上,望向了玻璃门的方向,笑意更深:“因为加入你们的,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
“啊?”听了她的话,一凡也回过身来,终于发现了在门外站了许久的梦琬和林野。两人见他注意到了自己,同时向他挥了挥手。
“天下竟有这么相像的人……而且竟然都来到了你身边,”女医生“啧啧啧”地砸了砸嘴:“真是不能不信命啊……”
“你作为信奉科学的医生,说这样的话好吗?”一凡笑道。
“就因为是医生,所以才明白……人命自有天定啊。”她笑着向他眨眨眼:“快过去吧,没事也别到这里来了,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难得听话地走向了那两人,可嘴上却喃喃说着:“我还会再来的……对我而言,这里有无可替代的风景啊。”
他走到门前,又留恋地回头望了望那片天台。对面大楼的玻璃外墙正反射着正午刺眼的阳光,他眯了眯眼,俊眸忽然微微张大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向天台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那强烈的金色光芒中显现,那人笑看了他一眼后转瞬又消失了。
米歇……是你吗?你在天堂还好吗?知道梦琬的事了吗?她……是可以加入我们的,对吧?
梦琬凝视着一凡出神的侧脸,一直沉默着没有打扰他。想必在这片天台上,一定留下了很多他和米歇珍贵的回忆吧?
过了一会儿,一凡终于举步沉默着与他们一起下了楼。
到停车场找到那辆小面包车,梦琬打开车门钻进车里后,一凡也顺势挤了进来坐在了她的身边。她有点惊讶地看着他,正奇怪他怎么不坐他最爱的副驾驶座,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到了她手上。
“这是我小时候用来避邪的,现在也用不上了,就给你吧。”他没有看她,而是望着窗外说道。
梦琬摊开手一看,原来是一串绛红色的珊瑚珠手链,它每一颗圆润小巧的珠子上都刻着一个藏文文字。她以前在庙里见过这种刻着字的珠子,据说上面的字正是藏文的七字真言——“嗡嘛呢呗咪吽”。她看着这精巧的做工,不禁连连叹道:“哇,好美!真的可以给我吗?”
他用余光瞟着她灿烂的笑颜,悄悄勾起了嘴角:“你那么怕鬼,不给你给谁?”
她撅着嘴瞪他一眼,却蓦然发现了他嘴角淡淡的笑,于是只好抿抿唇,腼腆地轻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