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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他千百渡(七)

日至午后,连日的阴雨后,天色湛蓝,一阵风带来远处淡淡的荷香。极好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人的身上,让人有种倦怠的舒适。

訾槿一动不动地盯着书桌上的宣纸,静静地磨着砚,缓缓地执起笔来,一笔一画用心地写着,写来写去似是都不满意,下笔越来越急促,一张张的墨迹从桌上抛下。

良久后,訾槿甩手扔了手中的笔,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她呆滞的望着桌上的唯一留下的一张宣纸。

小白不愿再来了,夜夜的痴等已成了一场场怪异的梦。心底浓重的失落和惶恐将人焚烧得快要疯狂,连最美好的陪伴也已被人扼杀在梦中。

訾槿默默地盯着窗外那些忙忙碌碌出出进进的宫人,未央宫四处张灯结彩,喜气冲天。每个过路的宫人都带着兴奋快乐的笑脸。

“晓双,外面出了什么事?”訾槿眼睛不转地望着外面。

晓双看着窗外忙碌的众人,眼中也闪耀出喜悦的光芒:“前日耀国的君上与未来的君后都已到了天都,这几日皇宫各处几乎早已逛遍了。耀国的君后生性喜荷,恰恰咱们未央宫的荷花,在前朝早已盛名天下。耀国的君上对君后疼爱备至,自是不舍得扫了君后的雅兴,特请咱们皇上,今晚在未央宫水榭旁设宴。”

“耀国……君上?……今日晚宴,王爷会来吗?”訾槿垂下眼眸,不经意地问道。

晓双嘴角勾起迷离的笑容:“那是自然,王爷与耀国君上自小一同长大,感情自是不一般。”

“自小一起长大?耀国君上?”訾槿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向晓双。

“公子是月国人,自是不知道。耀国君上独孤郗徽当年与咱家王爷年龄相当,当年二人在咱们宫中一起长大的。”晓双嘴角露出自得笑容。

訾槿微微侧目:“独孤郗徽?一同长大?”

“是啊。耀国君上独孤郗徽的生母,是咱家王爷的亲姑姑。”

訾槿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她的手指细细磨擦着那块自挂上后,再未离身的寒玉:世界原来如此的小,也怪不得当初……

“烬阳公子?那**没听到我叫他独孤郗徽吗?烬阳公子是和我没有恩仇,但独孤郗徽和我仇早已解不开了,也不差你这一件。”

独孤郗徽俯视着倒地不起的西乐,绝美的眸中露出淡淡的轻蔑:“自儿时起,你从不曾斗赢过我,如今依然败在我手。”

“独孤郗徽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自小我便看出了你的卑鄙,只可怜那人被你的柔弱的外表蒙骗一生!”

“你对我倒还如儿时那般的不留情,但我今日不但不会与你计较,还要告诉你个秘密……我虽已将那人给了你,但是那人已并非你等的人了……”

“公子!公子!”晓仆轻轻地摇晃着神情恍惚的訾槿,眼中露出焦急之色。

訾槿木木地转头,蹙眉看向晓双:“嗯……晓双我想睡会。”

“公子,一会方老先生就要过来了……”晓双见脸色灰白的訾槿缓缓闭目地靠在躺椅子上,不忍再说。

“让老先生晚上再来吧,我乏了,想睡会。”訾槿闭目靠躺椅,无力地说道。

“嗯,那晓仆……一会让人告诉先生,公子睡吧。”晓双将薄薄的锦被,轻搭在訾槿的身上,轻声说道。

訾槿眯着眼,看着晓双关门离去后,再次睁开眼,眸底已没有了方才的疲乏,多了一丝不明的光芒。她怔怔地盯着窗外忙碌的人群,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她盯着手中的玉佩细细地磨擦,那手指一次次的刮着玉佩上的花纹。

此生本只是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按照心意,自己迫不及待地来这辰国。按照心意,自己相信独孤郗徽,怜惜独孤郗徽。按照心意,自己虽对西乐有所防备,但却笃定他不会害自己。

自四年前来此后,自己真正拥有过和真实拥有的便是这一条命。自己虽天性薄凉,但心底不恶。自己本不愿露其锋芒,只想安活于世,但他们为何要如此地咄咄相逼。

他们不该……他们不该想要害自己的性命。他们费尽心机争来夺去,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吗?可就算自己心里不愿知道,不愿明白,夜夜那清晰怪异的梦境都会隐约地告诉自己,那些不愿让人看到的前尘旧事。

本不愿与他们多作纠葛,针锋相对,可为什么……他们却不愿意放一条生路给这样一个卑微懦弱的人?这是报应吗?这是占据她人肉体的报应吗?这是报应吗?这是负了君凛的报应吗?这……是报应吗?……可!就算是报应也不该如此!自己生性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只想自保罢了。若这世上真有报应,为何要报应在如此无辜的人的身上?!

不公!不公!苍天不公!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远处红灯高照,未央湖边亮如白昼,宫人来来往往的要比午后还要多。沿岸的柳树干上都包裹着耀眼的红绸,似是还有琴音飘过。

“公子醒来了吗?”晓双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点上了宫灯。

“晓双……外面好热闹……”訾槿微微侧头,小声说道。

“公子,王爷吩咐……今晚不许公子出宫门半步。”晓双面有难色地说道。

“嗯……”

“公子,方老先生已在门外候着了,是否请他进来?一会皇上就要用完晚膳了,老先生怕皇上误了今日的药……”

“进来吧。”訾槿缓缓地起身,一阵阵的眩晕迎面袭来,她退了两步扶住书桌方才站稳。

晓双连忙上前,扶住訾槿朝外间走去。到了外间,訾槿安逸地坐到椅子上,拉起衣袖,看了一眼满是针孔的胳膊,嘴角露出一丝恍惚的笑容。

很快,方老先生背着往日的医箱,走了进来。他看着訾槿灰白的脸色,终是忍住了为其把脉的冲动,生怕自己就此不忍心再下针。他利落地打开医箱取出必备的三样东西,对訾槿点头一笑。

訾槿回了一恍惚的笑容,方老先生再不敢抬头看向訾槿。

进针的时候,訾槿还是疼得一哆嗦。那刺眼夺目的鲜血,顺着针管一点点地流出来。訾槿浑身上下冰冷一片,微微哆嗦着。她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而后突然笑出声音。她的脸苍白而麻木,仿佛已死去的人。

晓双与方老先生都不忍心再看,默默地转过身去,谁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訾槿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打翻了那青玉碗,疯一般地朝宫门跑去。

“公子!”方老先生与晓双大惊失色,同时追了出去。

訾槿疯一般地朝未央湖跑去,她手上的银针还未拔去,那血顺着来路流了一地。她毫无知觉一般奔跑着,想靠近远处簇拥的人群。

“有刺客!有刺客!”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訾槿被那些拿刀的人,挡住了去路。

訾槿猛地回头,朝湖心的流然亭跑去,那交纵的走廊挡住一部分人的追赶。流然亭上燃起四盏琉璃宫灯,只有几个女子在亭中抚琴。满身是血的訾槿刚跑了进去,便将那些琴女吓得四处散去。

流然亭内,已无退路,訾槿已被御林军团团地包围。她一步步地,退到连接到水的石梯上,冰凉的湖水已经将打湿了她的长靴。

“不要过来!”御林军一步步地逼近着,訾槿一步步地退后着。当湖水漫到小腿时,訾槿突然声嘶力竭地叫喊道。

“不要伤了她!”晓双、方老先生慢慢地接近那石梯。

“不要过来!不许过来!”訾槿的眼眸没有任何焦距,歇斯底里地对着人群呐喊道。

晓双与方老先生立即站在原处。

“公子,你别怕。我是晓双,来,你伸出手来,晓双拉你上来。”晓双说完就想靠前。

“不要过来!否则我就跳下去!”

“晓双姑娘不要急躁……公子体质已到极限,想办法先让小老儿给你拔去银针。”方老先生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

“不许过来!谁也不许过来!”訾槿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指着众人。

御林军内其中有一人,走了出来:“晓双姑姑快想想办法,皇上和王爷已问起了,我们不好交待。”

晓双想了一下,随即小声说道:“你快去,将此事如实地禀告锦大人,就说被围在流然亭内的是突然躁狂的月国公子。”

訾槿摇摇欲坠地站在水中,毫无焦距的双眸似是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公子。”晓双小声的叫道,“公子你在找什么?”

“鱼落……将军怎么还不回来?他不要我了吗?”訾槿望着人群,喃喃地说道。

“公子,你在说什……”

“顺着她的话说,她不能再度狂躁。”晓双话未说完,被方老先生的耳语打断。

“将军就快回来了。”晓双声音温和地回道。

“我醒来时……他告诉我,他是我的爹爹……他说让我等他回来,带我离开……我是真心对君赤好的,也是真心等着他的……我只是自由地生活。喝药……我不怕,君凛欺负我……我也不怕,有爹爹我便还有希望,等着爹爹,便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希望。他们说西乐长公主喜怒无常,我却执意西乐是好人。她虽常戏弄我……可是我知道……她更不愿别人伤我害我……如今我已不怪君赤……一点也不怪他,他也和我一样……只想活着……好好地活着……所以才会在如此小的年纪去费尽心机接近我……他对我并没有恶意……在那里……没有宠,没有爱,没有地位的人……是没有资格活着的……我对他也只有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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