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分之一？
这根本就相当于不可能嘛！
在闯三重劫之前，牛头神说他活下来的可能，大概是十分之一。后来他真的九死一生，差点就会化为“众葬之台”内白骨堆的一部分。
“我直接告诉你吧。”牛头神淡淡说道，“只要能够闯过‘问天殿’的考验，就可以获得真正的黄泉秘典，而且，还可以拥有森罗殿的控制权利，成为森罗殿新的主人。”
“最重要的是，闯问天殿是没有生死危机的，无论成功或失败，你都能完好无缺的活下来。”
一听到这些，李天行眼睛立马就直了，先不说得到森罗殿的控制权，光是黄泉秘典就让他心动了。
他深知“黄泉秘典”的可怕，他现在仅仅获得的是“九幽之子篇”，却已经能让他实力极速提升。
如果能获得真正核心的黄泉秘典，那他一定可以到云泽郡，好好地大闹一番，再想办法将李梦颜那丫头的父亲，从云泽郡带回李家村，完成对丫头的承诺……
再加上没有死亡的危机……
“干！”李天行直接说道。
这问天殿的考验，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也应该奋力一搏。
“想好了？你可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失败之后就必须被挪移出森罗殿，永远不能再回来。”
“这是自然，我得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闯不过问天殿，当然不会奢求更多。”李天行心知肚明。
牛头神表情依旧：“这份心态还不错。去吧，问天殿就在你接受三重劫考验那里，大殿西侧紫色的那一道门内。”
李天行轻车熟路，再次来到了那两道神门前，那一朵贴着墙壁长出来的花，含苞待放，花瓣间撒下雾霭。
两道神门相隔二十丈距离，一道赤红如血，一道紫光璀璨。
李天行信心满满，深吸一口气，将手掌印在紫色神门上，准备奋力一搏。
光华流转，李天行消失在了森罗殿中。
良久，牛头神轻叹一声：“千万年了，这问天殿的考验，没有任何人能够通过，太难了，哪怕是一些天神来，都得无奈离开。”
一双牛眼之中，带着惋惜，带着疑惑。颛顼帝留下这问天殿，真正的意义是什么？真的有可能闯得过去吗？
“九幽帝君…真的有可能出现吗？”
牛头神心中满是疑问，李天行的实力，他心知肚明，是绝对闯不过去的。若要等到下一个九幽之子？不知又是多少万年以后的事了。
不经意间，牛头神瞥了一眼那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随即又失望的摇了摇头。
……
每一道门的背后，都存在无数的可能。
千万年前的古老殿堂，充满了神秘与未知，李天行推开那道紫色神门之后，来到了一片茫茫雪地之中。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苍茫天地之间，唯有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这个地方好熟悉的感觉。”李天行看了看周围，惊呼道，“这里是李家村！”
他怎么也没想到，问天殿的试炼之地，居然会在这里。这是他待了十多年的地方，怎么可能不熟悉。
居然会回到了李家村之中。
“这一定是幻境！”李天行护守心神，努力不被这里的一切影响，他知道自己正在闯问天殿，脑海中一直保持着清醒。
“嘿！嘿哟--”
“我滴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
一道铿锵激昂的歌声，忽然传入了李天行的耳中，他身体颤抖起来，一种冰凉的恐惧感，填满了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在那青山绿水旁，门前两棵大白杨，齐整整的篱笆院，一间小草房啊～”
歌声越来越嘹亮，李天行呆滞在原地，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因为，就是他自己的歌声。
“我爸爸有事没事，总想喝点酒，就算是没有菜那也得喝二两，大碗茶大碗的酒，左邻右舍在两旁，五魁首六六六，笑声满堂啊……”
“别唱了！别唱了！”李天行冲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大声呵斥道。
这歌声，还有这周围熟悉的场景，让李天行十分难受，胸中仿佛阻塞着一座山头，郁闷压抑。
不一会儿，一个眉清目秀的孩童，从小雪丘后面走了出来。
两双眼睛隔空相视。
李天行和那个眉清目秀的孩童，都在对方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同时一惊。
“你是谁？”
“你是谁？”二人异口同声。
“我叫李天行！”
“我叫李天行！”二人面红耳赤。
此刻，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李天行，异口同声，因为一个同样的问题，一个共同的答案，争得面红耳赤。
唯一不同的，只是二人的衣着。
一位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上面还沾着黄泥，看起来脏兮兮，像个逃荒的乞丐；另一位穿着粗布衣裳，仿佛农家少年。
那脏兮兮的破破烂烂衣裳，叫做云斓之衣。
那粗布衣裳，没有名字，只是一件衣服罢了。
穿着云斓之衣的李天行，紧抿着双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皱着眉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穿着粗布衣裳的李天行，却忽然破口大骂了起来：“你算什么李天行？你根本就不是李天行！”
“你早已失去了本心，失掉了你自己，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不，我不是傀儡。”李天行反驳。
“不是？那你以为，你是颛顼转世，是了不得的天才大人物，是肩负起人族复兴使命的救世主？”
“…哈哈，真是好笑。”穿着粗布衣裳的孩童，一瞬间变得高大无比，仿佛一座山岳般。
“你已经不是李天行了。”
“颛顼帝？那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面对人族最大的敌人，他居然怯懦了，所有的族人都视死如归，只有他忌惮敌人的强大！”
“还有，颛顼帝让他的妻子‘女黎’，在穷桑之地等了他千年万年，他都没有回去见她哪怕一面。”
“轩辕女娲他们一个个，全都死了，伏羲也死了，凭什么就你颛顼一个人活了下来？为了人族复兴所以才转世重生？”
“哼，说到底也只是因为怕死而已！”
“你只不过是一个颛顼帝的傀儡而已，废物的傀儡！你早已不是李天行，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了！”
“不！”渺小的李天行，面对山岳般的孩童，大喝道，“我就是李天行！”
“这是我的名字，我的本心，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哪怕是得到了天大的机缘，我也还在是我……”
“哈哈哈！可笑！”轰隆隆的嘲笑声，从云端传来，“你不是了。”
“你明明有能力保护李梦颜，但是却依然将她留在李家村，她才十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要独自去面对生活中所有的一切！”
“你还说等你修炼有成，就将她带去云泽郡，你们一起修仙？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到了云泽郡，你会见到更多的人，特别是一些美若天仙的女子，再加上云泽郡的繁华，在大环境的影响下，你就会彻底改变！”
“你将不再是原来的李天行，你会在繁华中迷失，在安逸中堕落！”
“李梦颜？李家村？一切都只不过是过往烟云。”
“你一定会变的！”
山岳般的“李天行”似笑非笑，眼中满是戏虐，对着渺小的李天行讥讽道。
“扑通。”
渺小的李天行跪倒在地，方才的每一句话，都仿佛重锤击打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心神动摇。
而且，轰隆隆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仿佛妖异的毒蛇，一步步将他引入无间地狱。
豆大的泪滴，啪的滴在地上，热辣滚烫，将一层厚厚的积雪融化。
讥笑嘲讽的声音依然在喋喋不休，李天行哭成了一个泪人。
“你是…魔。”李天行忽然站了起来，擦干脸上所有的眼泪，口中发出颤音，“你就是一个魔！”
“哈哈哈…是又如何？！”山岳般的身影陡然变换，变成人心中最恐怖的模样，从人心深处，带给人最深沉的恐惧感。
魔声震天响：“给我跪下！”
在魔威的影响下，李天行身体不断地颤抖，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很有可能在下一瞬间，就再次匍匐在魔的脚下。
“跪下！”
“…你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你不过是一个卑微弱小的小屁孩，什么颛顼帝，什么神仙，全都离你太过遥远。”
“我来自你的心里，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魔，你的心魔！你永远也战胜不了我，就仿佛你永远也战胜不了你自己！”
“跪下吧。”魔威浩荡。
“就算你战胜得了我，你也战胜不了它。”魔仰视苍天，再不愿意多看李天行一眼。
“轰隆！”
李天行口中咳血，大声呐喊，想要宣泄出体内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失败了……”
问天殿的考验，李天行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他败给了心魔，败给了他自己。
问天。
问心。
问自己……
李天行被传送回了森罗殿中，牛头神没有说错，他成功的可能不足亿万分之一，无限接近零。
几乎是必败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