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乱来了……
傍晚,天色渐暗的时候,郭梓晴和宋丽宝才回到郭家,一路上,宋丽宝就刚才在学校附近所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地想:
太乱来了!
对方是和她们相同年纪不务正业,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玩乐打架欺负同学的一帮家伙,三五个男生阻去她们的道路时,她们就应该赶紧离开,避免纠缠。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课堂上也说了,这个时期的少年们荷尔蒙激发,雄性激素增长,容易冲动,做事不计后果,在他们拿出刀加以威胁的时候,就更不应该去挑衅,不考虑后果的人容易做下后悔的事。
那个时候,她们两个女孩子遭受人身威胁,处境是极危险的。
若是受伤了怎么办?
偏偏郭梓晴还挑衅刺激他们,虽然最后平安无事,但这种做法风险太大,宋丽宝不予苟同。
面前就是郭家人所居住的如城堡一样漂亮的大房子,郭梓晴向前走上两三台阶时,突然停下脚步,贴在颊边的柔软短发飘动了一下,她回过看向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宋丽宝。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郭梓晴如樱花般粉红的嘴唇轻启,柔和的声音从中溢出。
宋丽宝对上郭梓晴的漂亮的眼睛,问:“你想过激怒他们的后果么?如果他们到最后也还是坚持把你带走,你有想过凭我们两个人根本挣脱不了。”
郭梓晴完全将身体转过来正对着宋丽宝,望着宋丽宝眼里隐藏的质问,唇边浮现一抹笑:“哦?你觉得我没有考虑周到么?”
宋丽宝身躯微微一震,睁大眼睛,然后摇摇头,否认道:“不是,我只是觉得激怒他们这个做法风险有点太大。”
郭梓晴轻笑起来,抬起手将颊边的头发挽在耳后,纠正道:“我不是在激怒他们,我是以牙还牙,恐吓他们。”
恐吓?
宋丽宝忽然有些明了,为什么那时候的郭梓晴气息那么尖锐,说出的话都好像都能震慑住对方,尤其是拿着接通了雷霆军的电话对话时,那仿佛十一月冬寒之夜一般不近人情的模样是为了什么。
只是,雷霆军和骆子那些人凭什么受她的恐吓?那少年管教所又是什么意思?
郭梓晴笑意更显,但眼底贴着冰凉的颜色,她保持微笑,说道:“雷霆军十一岁曾被送到少年管教所管教了半年,我想那个地方对他而言一定是个噩梦,那帮在他身边的家伙恐怕多少知道点什么,我既然敢说要把他们送进少管所,都是有根有据的,他们心里有亏所以暂时不敢随便做出什么事?况且,他们本来也没什么恶意,我们是不会有事的。”
“但是,你的担忧的确提醒了我,这件事情的隐患还在,我也得好好处理,丽宝,你说让它们都消失好不好?”郭梓晴的声音清晰幽冷。
他们暂时被她唬住才眼睁睁地放她们走,可如果雷霆军他们因为她戳中他的软肋,硬要赌一口气,开始不依不饶地在学校找她麻烦,那她便会很不爽。她不会低估一帮少年冲动所带来的破坏力,如果她没点手段震慑他们,让他们对她敬而远之,难免还会遇到今天遇见的事情。
宋丽宝耳边还回响着郭梓晴的声音——
消失?!
暗下来的天色如同一幅巨大帷幕盖住整个世界,整个郭家骤然亮起灯来,驱散了刚降临下来的黑暗。
只见郭梓晴背着身后通明的灯光,神色都藏在光投射下来的阴影处,宋丽宝不禁后退了两步,不知何时沁出汗的手此时一阵粘腻,她仿佛能看到郭梓晴安然躺在台阶上的影子弥漫出无数只小手,远处的风高高低低地席卷来,将她吹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为什么觉得此时看到的郭梓晴与她隔了一个世界般疏离?在她身上似乎感受不到人气,她的神情就像夜里的雕塑一样诡异危险。
心里不安攀身,宋丽宝转身逃走了,或许是因为郭梓晴站的位置太不好了,光打下来让她如幽灵般诡异,或许是因为终于察觉到郭梓晴与以往不同了,那种不同不是此前她以为的变好,而是复杂,复杂得令人难以窥见什么真实的东西,这让她觉得危险以及可怖。
郭梓晴目光闪动一下,望向宋丽宝跑走的方向,宋丽宝那张霎时苍白起来的脸以及含着恐惧的眼让她有略微怔忡,不过两秒钟,她便把这些抛在脑后,转而思考别的事。
进了家门准备上楼的郭梓晴看到极不想看见的人——郭嘉。
只见她穿着一件白色蕾丝睡衣,手上拿着一杯牛奶,也许是因为刚洗完澡的原因,披在肩上中长发发尾还带着湿意,那张甜美清纯的小脸白里透红,整个人看起来像夜间幽然开放的水仙。
“姐姐,你回来了?”声音轻轻柔柔的,还带着一丝怯糯意味。
郭梓晴冷若冰霜地看了郭嘉一眼,心里冷哼了一句:既然你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嗯。你呢?在做什么?”郭梓晴露出一个可亲的笑容,问道。
郭嘉不可置信地看着像变了一个人的郭梓晴,虽然心里惊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应:“嗯,在楼下斟了杯牛奶,准备回房间温书。”
“中考快到了,我记得你的成绩很好,听说还会拉小提琴,你准备考哪间学校?”郭梓晴露出一个很柔和的笑容,眼里一片澄净坦荡,让郭嘉心里惊疑加重。
虽然不明白郭梓晴今天怎么,但从她的话里看出来,原来她并没有把她当空气,还是会注意到她出众的一面。于是回答:“是啊,我打算考温斯顿私立高中。姐姐,你呢?”
温斯顿私立高中,那可是一间没有才能有钱有势也上不去的学校,若她能上那一所高中,估计也有跻身上流社会的可能了,郭嘉还真是好成算。
看着郭嘉还饶有兴致问她的意向,郭梓晴不禁笑了,那笑冒着寒气,郭嘉不可能不知道她成绩差劲到什么地步,那种成绩哪还能奢望考到什么样的高中?
郭嘉是想看她让她亲口说出来,与她形成强烈反差吧?
郭梓晴笑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美妙,但落在对方心里那可就是烧心的刀子:“很好,我会让你考上温斯顿的志向成为一生的奢望,不仅如此,我还会让你和我一样进入一个看起来有些糟糕的高中。”
郭嘉闻言,整张脸涨红起来,还未等她调整掩饰好自己的怒意,郭梓晴就站在自己身侧,靠近她的耳边,吐出让她险些崩溃的话:“省省吧,你这个父不详的拖油瓶,你还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的事么?凭你也想跻身上流社会的交际圈?”
啊——啊——
郭嘉听到内心某根名为‘克制’的弦‘嘣’的一声断了,她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随即响起,手中的牛奶杯‘哐当’地掉在铺着印度地毯的楼梯阶上,白色的牛奶随之倾洒出来。
郭梓晴只觉得身体被一个推力弄得重心不稳向后仰去,腰背撞上楼梯扶手让她吃痛地闷哼一声,她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有一只手伸出拽住了她的手,迎眸而上,但见郭嘉噙着眼泪的眼眸含着扭曲与怨恨。
随即,整个世界似乎在郭梓晴眼前翻转过来——
在黑暗降临之时,她看见管事姑妈惊慌失措的脸以及从突然被打开的大门外走进来的中年男人。
“梓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