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还在一步步从容不迫的往前行进,转眼已经接近2013年元旦了,12月份又进行了一场四六级考试,不过对黄亦晴宿舍四人来说没什么意义,她们大二的时候就已经一次性的分别通过四六级了。
不过对有的同学来说就是水深火热了,国贸专业以后要做的就是外贸行业,如果没有一定的英文水平,是没办法和国外的客户交流的,所以学校规定了,不能通过四级的国贸专业学生,是不能拥有毕业证书的!
时长荣虽然别的科目一般,但是他的英文很不错,四六级也一次通过了,这些也跟他没有关系,他父母从小就希望他以后出国留学,所以英文是下了大工夫帮他补习的,还请了外教,想不好也难。
这些日子时长荣疏远了黄亦晴,黄亦晴心里也有点郁闷,所以没怎么回应陈英伟,而陈英伟模模糊糊好像听到了时长荣要出国的消息,所以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就等着时长荣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上午,华历2012年12月28日,时长荣给黄亦晴打电话,黄亦晴彼时正在马叔家给马宇辉补课,她接通时长荣的电话,微笑的喊了一句,“小时,你找我?”
电话那头的少年微微笑了起来,“你下午有空么?我想和你单独待会儿,有点儿事情!”
黄亦晴有点纳闷,“有空的,你在哪里?我11点就可以回学校了,我现在在给小辉补课呢!”
她平时和时长荣也说过马叔一家,也带他去好再来饭馆吃过饭,所以他知道地方。
“那你先忙,十一点半我在南门等你,中午一起吃饭好吗?”时长荣的语调难得的温柔,像春风拂过湖面,黄亦晴却预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心里沉了下去。
“好的,我一定会准时到的。”说完,两人道了再见,可是谁也不想第一个挂断电话,静默了片刻,时长荣率先掐断了通话,黄亦晴忽然觉得心里一窒,心微微疼了起来。
接下来的补课,黄亦晴有点心不在焉,马宇辉心思很敏感,“晴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这没什么问题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好的,小辉,我是有点事情,这次对不起了,下次姐姐多给你补一个小时,好不好?”
“好的,姐姐,我现在学习进步多了,问题也少了很多了,你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啊。”
“恩,好的,我会的,再见小辉!”黄亦晴赶紧下楼骑上自己的单车回了学校,到学校南门的时候才将将十一点钟,她却诧异的发现时长荣早就等在了南门口,看到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引得路过的小女生频频回头看他。
“小时,你怎么这么早?”黄亦晴停住单车,微笑问他。
“没事儿干就在这等你了,顺便看看华大南门的风景!”以后估计看不到了。
“嗯?”黄亦晴有点疑惑,两人并肩往黄亦晴的宿舍楼走去,等来到楼下,黄亦晴停好车子,问道,“我们中午去哪儿吃饭?”两个人已经有近两个月没在一起吃饭了,黄亦晴想起来心里有点微酸,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这次不出去了,就在你们这边的一食堂吃吧?今天你请我怎么样?”时长荣笑着问道。
“好的,没问题。”黄亦晴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以前两人每次在一起吃饭,自己总是想买单,可是没有一次成功的,时长荣在这个问题上很坚持,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黄亦晴很想知道真相,可是又怕知道真相。
两人来到食堂点了好多对方喜欢吃的菜,黄亦晴刷了卡,等坐下来又相视一笑,开始边聊天边吃饭。
一顿饭两人吃了很久,久到菜都凉了,身边的学生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两人才走出食堂,信步走到大操场,沉默了片刻,黄亦晴欲言又止。
时长荣却先开口道,“黄亦晴,咱们来照点儿合影留念吧?”
“嗯?合影留念?”黄亦晴有点疑惑。
“是啊,就算留给我一个青春的纪念吧,过了今天我就要走了……”终于说出来了,时长荣压着心底的酸涩和眼底的泪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要去哪儿?”黄亦晴有点儿无措的问他,一阵恐慌涌了上来。
“我要出国了,去深造小提琴,你觉得我有可能成功吗?”时长荣温柔的问道。
少女的眼泪涌了上来,“你不是说你不会出国的吗?不是说不会把小提琴当作自己终生的事业吗?”现在是为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对不起!……”时长荣心痛的有点说不下去了。
黄亦晴久久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彼此都以为已经是地老天荒了。
黄亦晴吸了吸鼻子,又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时长荣同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名扬国际的音乐大师,到时候记得寄你签名的专辑给我哦!”
“我会的,你等着吧,我是时长荣,我一定会成功的!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以后好为曾经认识过我而感到骄傲和自豪!”时长荣又开始露出自己傲娇的表情。
“嗯,我一定不会忘记的!”黄亦晴肯定的点点头,“我们来照相留念吧!”
两人找到一个在附近溜达的同学,时长荣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最新款的照相机,让这位同学帮两人照几张合影,然后两人又从操场走到学校小花园,宿舍楼下,食堂,教室的林荫路,塑像旁,学校大门口……每次都找附近的同学帮两人照合影,时长荣还亲自给黄亦晴照了几张单人照,黄亦晴拿自己的手机给时长荣也照了几张单人的,两人一直从中午照到天色微黑,不知疲惫,忘了语言。……
每一张照片里,少男少女都灿烂的笑着,两人挨得很近,却没有肢体接触,天终于黑了下来,两人又一起去五食堂吃饭,因为很晚了,没碰到什么认识的人。
吃完饭,两人又一起找到一个有空位的教室,静默的一起坐了一会儿,然后又出来,在教室的走廊里,比较安静明亮的地方照了几张。
相机终于没电了,手机的电量也将要告罄,两人又沉默下来,缓缓往教室外面走去,等走到一个背风的拐角处,黄亦晴躲进阴影里,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
时长荣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揪住一样,无法呼吸,他忍住自己汹涌的泪水,用剩余的一点点电量发信息给丁孟昭,让他过来这边,等收到丁孟昭的回复,他才放心的看着手机暗了屏幕,不久又关了机。
静默的在黑暗中等待,安静的等时间的流逝,黄亦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看到时长荣用满是爱意留恋的眼光最后一次看着她,直到听到脚步声响起。
他转过身,看着丁孟昭走过来,向他点了点头。丁孟昭沉默着走近,看了看阴影里的黄亦晴,又看了看时长荣。
“亦晴,”时长荣第一次不再连名带姓的当面称呼黄亦晴,“不要哭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是现在不分别,毕业的时候我们不是也要各奔东西?!”
黄亦晴止住泪水,用迷蒙的双眼望着他,“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一定会的,我会尽快学成归国,华国毕竟是我的祖国,我不会一直留在国外的!”时长荣肯定的回答。
“嗯,我相信你!”少女破涕为笑,又疑惑的看了看丁孟昭,“小丁,你也在附近吗?”
“是我叫他来的,今晚让他送你回宿舍楼吧,今天是最后一次,你能看着我先走吗?我不想再看着你的背影!”时长荣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温柔的说道。
黄亦晴心口一震,眼中含泪点了点头。时长荣转向丁孟昭微笑示意,然后洒脱的一转身,率先大步走了。
黄亦晴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不会换手机号码,也不会换扣扣号码,你记得一定要联系我啊!……”
时长荣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因为他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脆弱,任由肆意的泪水滑落脸颊,他慢慢跑动起来,冬季寒冷刺骨的风侵袭着他年轻的面容,却远不及他心底肆虐的尖锐的刺痛……
黄亦晴哭倒在丁孟昭的怀里,今天从始至终,时长荣没有碰触过黄亦晴一下,连个离别的拥抱都没有,更别说留下什么山盟海誓,让黄亦晴等他之类的话。
黄亦晴开始明白,那个留给自己很多温暖和笑容的少年,终于彻底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他不做不说,就是想让自己知道,他不会等自己的,也不会让自己等他,他们不过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可是凡是经历过的,必然会留下痕迹啊!……
第二天一早,时长荣就走了,没有再来告别。下午的哲学理论课,黄亦晴习惯性的要帮时长荣占座,却想起来他已经走了,可是她还是放了两本书在自己后面的位置上,幻想少年会在上课铃声快要响起的时候,走进教室,清脆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可是,却注定是失望了。
等上课铃声终于响起的时候,黄亦晴默默起身,坐到了后面一排自己占座的位置上。李清玉三人对视一眼,都心头叹息一声,没开口说话。
丁孟昭看着沉默的黄亦晴,心头微痛起来。而邵华新也难得的沉默了。……
黄亦晴无法抚平心头的酸楚,抬笔写下了几行诗句:
“《无题》
我曾祈祷能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你
无论结局是欢喜还是分离
正如许多人在我们生命中匆忙来去
更多地不过是留下了几声叹息
我曾梦想可以在繁华落尽后靠近你
就算明日过后只能把你深藏心底
那一句从来不曾提起的话语
最终不过成为埋葬在记忆深处的秘密
而今,我或许只能努力去忘却你
忽略掉那道关于爱或痛的是非题
等时光揭开那一段段预埋的伏笔
或许我终能够参透命运如此安排的真谛……”
搁笔,泪还是止不住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