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峡谷,新月形貌,像是被一柄巨刀直直劈下,大约刀有些弯,使得峡谷两头尖中间略宽,谷中腹地高出如许,愈近峡口越低。
森森冷气漫出峡口,靠近峡口,入口荆棘覆盖,怪石林立,似大漠中的野狼獠牙,白光漠漠,散布着累累白骨。
一小口仅容人匍匐前进,躬腰叠臂,复行数百步,只见两岸峭壁寸草不生,头顶只有一线蓝天,偶尔一只鹰移来移去。你在这谷中攀爬,两岸峭壁上簌簌荡下小石子。渐渐的峭壁越来越宽,可以自由行走,一片蜿蜒起伏的野花绽放在这幽暗的峡谷中,头顶的天空是条浅浅的小河,蓝色的河水随风和云缓缓地流动。在河水的尽头,一株巨树挺立在天和地之间,往上看你不知道它有多高,往下看也不知道有多深,它的腰需要上百条成年男子。的手臂来丈量,长了三个树冠,像立于天地间的三根手指,指向不同的方向。树干上有累累的的树瘤,日复一日地滴着树脂,一种指头大的猴子吸食着它,巨树的根部是山丘样的蚁穴,里面的蚂蚁硕大如拳头,红玛瑙色,整日熙熙攘攘,在树根下造出了一汪清泉。巨树的正面沐浴着阳光,金线似的流光山风吹拂,伞那么大的叶,子折射出银白的镜面,远远看去成了一面巨湖。巨树的背面不见天日,通向黑暗的彼方。
当你踏入这黑暗的彼方,没有一丝光亮,黑洞洞的仿佛在巨兽的口中,漆黑中只有你的呼吸声脚步声心跳声,它们随着峡谷的幽风四散,竟不像是你的声音了,你的心脏竟然是巨兽的心脏了,这个时候你的腿越来越软,像豆腐块,后来就是豆腐泥了,你只能五指紧紧攀住地面,贴在岩壁上恨不得与岩壁化为一体,也只有这坚硬的不可移动的岩壁让你感觉到安全可靠,是滔天巨浪中的浮木!你睁大眼睛往本该是天空的方位望去,没有星也没有月,更没有太阳,只有无边无尽的风,你不知该怎么办,极度的安静腐蚀你的内心,恐惧已令你忘记饥饿寒冷疲惫和疼痛,你觉得不如就这样死去吧!在这难熬的黑暗寂静里,你不想再徒劳无功地睁大双目了!在幽风中你慢慢昏睡过去,沉入黑色甜梦里,这个梦诡秘的带着腥甜的香味。
一条冰凉的舌头从你的喉咙嘶嘶的滑过,再滑倒你的鼻子,眼睛,额头,你睁开双眼,一只朱红色的三角形的头颅赫然悬在你的正前方,无机质的透明眼珠盯着你,此刻你已是一只青蛙,就在你窒息欲昏的瞬间,它竟然施施然迤逦而去,头目森然的你,竟然看到了一座绮丽的梦境。这是一个神秘的峡谷,四周都是峭壁,漆黑一片,只有幽风。此时,天空中飘荡着一颗颗星星,有大有小,大的有井口,有水盆,有海碗大,小的如酒杯,如豆,如萤在半空中摇曳。一会儿星星越来越多整个峡谷豁然开朗,星光熠熠照的整个峡谷亮如白昼,但又不是阳光的炽热,它是柔的,是摇曳,是晶莹流光,是飞的,总归它是梦幻的,它的光带着香气,随星而溢,随风而散。在梦中,随着夜鹰尖锐的呼啸,周围的峭壁纷纷洞开一个个或大或小,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洞穴。洞穴出口处,排着一列列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女老幼,他们裹着月光织成的绣着奇艺花草的纱绸,在夜风中星光下如鹰展翅翱翔在峡谷的上空,倏忽消失在星光后的更深更高更静的黑暗中。星光离你越来越近了,星光都带着馥郁的香气,似紫色的幽梦,梦里有着你想要的一切,你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捉,触手的却是冰冷湿滑的蛇鳞,针刺的疼痛,你有片刻的清醒,梦消失了,夜空的群星不是星而是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花朵,但是花蕊却似火焰燃烧,花朵大小不同,没有枝叶,只有一根长长的疼仿若婴儿的脐带牢牢地扎根在峭壁森冷的岩石深处。而在空中飘舞的是一条条赤红色的飞蛇,它们背生两翼,可以在空中自由游弋,仿若水中。那幽花散发出紫色的香氛,令人心神迷醉,飘飘然如坠梦境。那蛇有粗如水桶有细如纤草,它们衔着的花也跟体形相称,在夜空中徘徊飞舞,谷中如白昼,直到黎明,羽人回归,他们肩背猎物,花朵闭拢花瓣,羽蛇收敛双翅,重新蜷伏在那深深的岩石下,在一线蓝天下谷内寂静如深渊,只有那苍鹰在天空轻轻掠过。
这就是令中原武林闻风丧胆的奇花幽月谷,中原武林谱中记载,每隔百年奇花幽月谷便会举族进攻中原,血洗中原武林,因为谷中人修炼邪功,该功法霸道狠戾,有万夫不当之力,令学武者延年益寿,百岁不老,学习这功法需要借助谷中邪物之力,峡谷地处西北,干涸无水源,每隔百年谷中邪物需要大量的水灌溉,但并不是一般的江湖海水,而是武林三圣物中的火泉水来浇灌,但火泉水本就稀有,更具洗筋伐髓的神效,本身已是中原武林人人欲得之物,怎可拱手相让异族。谷中异族也野心勃勃想一举吞并中原武林,永久霸占火泉,并让谷中医师研究出火泉水的功效好对异物进行更好的吸收,百年来奇花幽月谷凭借强横武力数次欲吞并武林,且铩羽而归。中原武林在数百年间损兵折将,无数英雄豪杰,武学天才皆陨于战中,百姓整日担惊受怕,如蝼蚁偷生。离奇花幽月谷进击中原的百年之期愈来愈近,中原武林各派以武林盟主为首,纷纷商讨对敌计策。
西北边疆一座小镇,克什里。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祭神节,全镇居民全都穿上白袍,头戴乌巾,腰扎麻绳,赤脚而行,相聚在镇里的神庙里,共同祭祀逝去的神灵,祈求神灵的庇佑。在这荒漠小镇,一向是黄沙漫天之地,今日天空却出奇的清朗,阳光普照大地,白云悠悠,小镇上零零散散的鸡鸭狗儿三三两两的晃着,难得闲适的一天。临近傍晚时分,一阵阵马嘶声打破了清闲寂静的小镇。“大哥,今日就在这落脚吧!越往里去风沙越大,夜晚温差越大,咱们身上所带干粮剩的不多,衣服也破破烂烂不成个样子,咱们在这小镇买几套替换的衣服,多装点干粮,再带上好酒,吃个饱饭睡个安稳觉,明天一早再赶路,大哥,你看怎么样?”,一个手里摇着折扇的青年坐在马背上,一手摇扇,一头对右手边的少年眨眼失意他附和自己,一边探头问为首的蓝衣男子,蓝衣男子还未答话,右手边的黑衣劲装少年开口道“大哥,咱们时间紧迫,能赶早绝不走晚,您说呢?”哎呀,老三,你这个倔脑壳,早走不如晚走,你急什么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看看风景,品尝品尝各地美食,领略领略风土人情也好呀!”黑衣少年眉眼不动,只嘴角微微一瞥“二哥,只怕你不是为了美食美景而是为了美酒美人吧!哦,对了还有你那身香夫人送的白色罗锦吧!”“哎,老三,你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哥哥这一点点小小的心思都被你看出来啦!那你就成全成全我呗!你看,那么美的白罗锦经过长途跋涉脏的像抹布似的,我回去怎么对阿香交代,这衣服可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那个手摇折扇的男子果然是穿着一件灰不灰褐不褐的一件长衫,手中的折扇也是黄褐色的,他没有像其他两人那样绑着头巾,脸上也是沙尘斑驳,一头乱发狂飞,他还煞有其事的摇着扇子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像是刚从沙堆里扒出来的扒鸡一只“二弟,这风沙已经够大的了,你是嫌还不够冷吗?”“大哥,嘿嘿”扒鸡男忙收好扇子,顺手理了理乱发,“天色已晚了,赶路多有不便,就找个客栈歇脚吧!”说完抽了马一鞭子疾驰而去“大哥......”黑衣少年一脸不愿,最终撅了撅嘴唇,恹恹跟上,扒鸡颠颠悠悠的跟着,他座下的那批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大马也摇起了尾巴。三人纵马而行走在小镇街道上,那道竟有些狭窄,惊的捉虫的鸡鸭四下而散,野犬狂吠。不久,他们停在门前扬着一面鲜红的酒旗的店家前,门上挂着一个大方匾额上面似蚯蚓乱扭的字,“大哥,这家店叫什么名字,是哪一族文字?”“这家店名叫只有三桌,是羌族文字。黑衣劲装少年抿抿唇,似乎对大哥十分敬佩。三人在拴马石上拴好马,一起走入店中,为首的蓝衣男子叫道“店家,住宿!店家,住宿!店家,住宿!”一连三声,在空旷的客栈中回荡,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