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洗去周身的疲乏,莫小四屈身坐在木桶里,调动起全身的灵气,在经脉里流转。
城主府一战,原本盈满的力量又损失了不少。
又回到了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态了。
她仔细想想,她的力量是在夜色梦魇那次之后有所改变的,可惜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唯一清楚情况的宋涵衍却死活都不肯与她说。
此时隔着一道屏风加一扇门外,宋涵衍宋大爷面不改色地饮茶,如刚刚才来的一般,闲适得不像是等了大半天的人。
莫小四换好衣服后,咯吱一声把门打开。
宋涵衍闻之未动,只是拿起了新的茶杯,又斟了一杯茶。
莫小四坐到位置上的时候,那杯茶已经放到她的面前。
“你这是在赔罪?”莫小四问。
“若是能解了莫道友的火气,区区一杯茶又算得了什么?”
莫小四闻言眯起了眼:“你什么意思?”
宋涵衍不语。
莫小四呼出一口气,喝了眼前的茶水,放在一边,甲八上前添茶。
有些人就像是前世的冤家,永远无法沟通。
莫小四是最烦这种猜来猜去了。
宋涵衍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他大概也猜得到她的火气从何而来,在城主府里,他不动手,是想看看,到底会在怎样的情况下,另一个她才会出现……
那个自称为斩魂者的女人……
究竟与他有何关系?
为何……要杀他?
茶杯突然被宋涵衍捏碎了,茶水流了他一手,一点腥红冒出又被稀释成粉红色,与肤色融为一体。
莫小四微微皱眉,这大爷又在犯什么神经?
宋涵衍擦净了手上的水渍,慢条斯理地说:“有些事情我想与你说……”
“主子,洛家来人了。”甲七突然闯进来说。
莫小四看了宋涵衍一眼,语气还是没有好转:“真是不巧啊,你想说什么,还是等会儿再说给我听吧。”
不过,这洛家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这会儿怎么来得这么快?
熙熙攘攘的宅院前,一担担谢礼被送了进去,门口围拢着数人,换做往日,这里连鸟都不经过一只,今日围观者众,还是因为洛城主府洛大小姐带着谢礼一路招摇地从城中心来到城郊,多少人闻知隔日的城主府出事,哪怕倾盆大雨,仍旧火光映天。
“听闻城主府遇袭,多亏了玄一宗弟子,我也听说在玄一宗派人来之前,这里住着的人恰好在城主府做客,在此事中帮了一把呢。”
“那岂不是很厉害……”
“对啊,听说这家主子姓莫,还是名女子。”
“长得好不好看?”
“哎呀,那天我路过城主府的时候见过,就前几日的事情,我见着几个人去城主府,城主府还让人迎了进去,我瞧着几人眼生,却没多想,那里面就一个女人,想来就是你们所说的莫姑娘了,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这样看来,实力应该很不错!”
“叫什么莫姑娘,该叫莫仙子,要不是人家,歹人们走过了城主府,还不得进这城中家家户户作孽啊……”
……
莫小四脸色不好,见过洛舞云就往里走。
宋涵衍摸鼻,这女人,被人夸还一副臭脸……
真是看不懂啊。
洛舞云带人连着谢礼跟了进去。
莫小四坐于正屋后,才缓了脸色对洛舞云说:“洛大小姐礼重了,东西都给送回去吧。”
“你……”洛舞云被噎了一下,却没有以前的生气,反而觉得委屈。
她一个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亲自上门谢礼,对方居然还是这种态度。
最后,洛舞云决定不与她一般见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于是平整了心态,微红了脸说:“我今天来,是为了感谢你昨日救我,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事实上,洛舞云真的没有想过,在她陷害过她,还将她关进了大牢之后,在昨晚的情况下,她还能出手。
从两人认识开始,她们就开始结仇。
现在想想,洛舞云都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些什么可笑的理由……
她的亲妹妹,洛燕儿,都能转头对她痛下杀手。
一样是结仇,为什么会……
她几鞭落空,丹田里的灵气枯竭,身体也困乏无力,暴雨让她的身体更加感到沉重无比,洛燕儿的每一次攻击,都让她身上的伤痛增加一分。
洛舞云跌落到冰冷的地面时,她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洛家大小姐。
那来势汹汹,强盛逼人的灵刃转眼就要落到她的头上。
她避无可避,死亡的气息离她是那么近。
她都可以想象得到,脑袋一下子炸开,血肉纷飞……
她以为她死定了。
连带着身上的伤痛一并离去。
却是她以为最不可能的人挡在了她的前面,救下了她。
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想与她真心地说一句话,对不起。
“我并没有想救你,来人若不是纭魂阁,我不会插手。”
莫小四的突然开口一下子打碎了洛舞云面前的幻影。
洛舞云看着莫小四不说话。
……
莫小四扶额:“卖萌是没用的。”
她又不是磨镜。
洛舞云转头看宋涵衍:“宋真人……”
“洛大小姐客气了。”宋涵衍摸鼻,“本真人也闹她不愉快,这会儿不敢惹她。”
“洛大小姐把东西收回去吧。”莫小四开口,“我们有一事相求……”
洛舞云狐疑:“何事?”
莫小四一笑。
“一天会的信物。”
洛舞云想了一会儿,在莫小四嘴里套不得话,最后还是应下了。
一场拍卖会,无非就是寻宝淘宝,大抵也不会有旁的目的。
洛舞云带着人和东西离去后,莫小四托着下巴对宋涵衍说:“本想让你自己开口,到底还是我豁出了这老脸……”
宋涵衍看着她的嫩脸忍不住笑了。
莫小四勾唇:“风起三方龙虎斗,位落九星前尘决。非凡亦缘花期近,思前虑后故人逢。”
这是宋涵衍之前的卦言,宋涵衍也因她的话,笑容淡了下去。
莫小四曾问过三方何方,故人何人。
现在在莫小四看来这第三方便是纭魂阁,而洛燕儿勉强算得上故人。
“你说的机缘,大概就是今日这事了吧。如今信物在手,就差灵石了。”
莫小四笑:“宋真人,好生想想怎么挣灵石吧……我不介意你卖身哦~”
她的心情好上了许多,哼着调就回了房间。
宋涵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