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四!”宋涵衍突然叫她,眼里也有一份疑惑,“你最近是怎么了?”
莫小四心里也惊了一下,突然不说话了。
她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她看了看识海里的血玉珠,好像它的戾气越来越重了,她最近易怒,烦躁,甚至有时候还不清楚原由,像顶嘴开玩笑她向来也只对熟悉的人,像昨日拍桌那种情绪失控的情况还从未出现过,刚刚还口不择言,还是因为一些荒唐的理由。
血玉珠的异象都是从遇到宋涵衍开始的,这也是她救他的原因,可是如今她突然有种想远离他的感觉,现在还只是情绪失控,以后情况会不会更糟糕,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在冥界血河里沉睡了那么多年,无尽的负面情绪围绕着她,那种莫名的恨之入骨,痛彻心扉,如今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线索,她真的很想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我也要去。”回过神来的时候,莫小四便看见两人正准备往外走,下意识便开口。
宋涵衍抬眸望了过来,眼神没有任何情绪。
“此事与你无关。”他说完竟是脚步匆匆,没有等她的回应,也没有明确的拒绝,高大的身影走远,没有回头。
甲七走了过来,着蓝白色法衣,腰间挂着一只通体透明的玉笛:“主子。”
“张丹呢?”莫小四慢悠悠地问,门口已经没有两人的身影了,她像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没有表情。
“一大早被宋真人派出去了,小七问过了他去哪儿,他没回我。”甲七实诚地回复。
“难不成他变聪明了?”莫小四摇头,接着吩咐,“去这里的成衣铺买几套衣裳,记着……”
甲七凑耳过去,待到莫小四说完了,一眼看见他的耳朵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她心情突然就从低落中走了出来,嘴角勾起一道幅度,拍拍他的肩:“去吧。”
“小七,小八,我好看吗?”莫小四望着镜中那张脸,她虽不爱束发,但简单用发带弄个小姑娘的头发轻而易举,她理了理坠在衣裙上的深红琉璃珠子,站起来脚踩在凳子上束紧靴子上的带子,潇洒地甩头,头发随着身形一转柔顺地贴回背部。
整个小姑娘的娇俏可爱!
“主子自然什么时候都好看。”刚回房复命完的甲八笑道,姿态自然,让人听不出这话有什么不对。
莫小四满意地点头,“小八,你带路,小七,张丹既然回来了,你就留下看着张丹吧。”
“主子。”
欸?
“小七也想跟着去。”甲七露出白净的脸,略带水色的眼眸里满是期待。
莫小四目光下移看着他腰间的玉笛凝神,心里暗道甲七这孩子这段时日与甲八在一起,竟也学会了几分心思,往日里甲七并不会将任何乐器放在明面上,容易让人猜到他的底细。
甲七是个不折不扣的乐修,论危险程度,他并不比腹黑的甲八低,之前在甲大送过来的资料来看,上面曾说道甲八傲娇,聪明,然而这段时间相处来看,不仅聪明,他还识时务,在莫小四这个主子面前,几乎没有见过他的傲娇,倒是给了她一点腹黑的感觉。而甲七,一直便瞧着他无害,柔柔弱弱的,思维也好似简单,也未见过他警惕的样子。
“哦?你去了有何用?谁又来看着张丹?”莫小四略带着试探,笑意却是不假。
“小七善乐,听闻那妇人被魔胎扰得整日不能安睡,又听主子方才说,想去看看,小七想是再不济,也可吹笛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安然入睡。”甲七弱弱回答。
“那张丹呢?”
“小七愚笨,因张丹的事被八提点过,主子根本无意他的去留。”
提点?恐怕是嘲讽吧,她可不认为甲八有这好心说这些有用没用的。
甲八适时上前说:“主子留着那小子自是有用的,小八怎敢非议。”
莫小四笑了,抬手撑脸,尽显小姑娘作态:“哦?你口中那小子可比你大上好几岁呢。”
甲八汗颜,他一时都忘了这茬了,张丹那身装扮,恁是看着比他还小。
莫小四再打趣了甲七几番,这才放过他,允许他一同。
昨日宋涵衍那副黑神的模样回来,莫小四自是不可能当作没看见,然而敲他房门又不待见她,便是吩咐了甲八去打探,这十里镇只是一个小镇,镇上人口也就那百来户,宋涵衍修为再高,也是个人,昨日自然是有人见过他行踪的,但甲八也只是大概知道宋涵衍去了哪些地方,直到今早宋涵衍支走张丹去买糯米糕等吃食,让他送到某家农户,甲八修为比之张丹还高些,一路跟踪到底也没被发现,跟着张丹回来,便到了正在梳理头发的莫小四面前复命。
“主子。”甲八拱手闪身离去,林子里带着沙沙的树叶声。
草丛隔开的大道上的黑衣男子闻声皱眉,双脚却是变了方向。
莫小四几人在前去农家小院的路上远远瞧见了宋涵衍,只他一人,似乎因为心神不宁,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到来,甲八主动离开引起他的注意,虽不能引走他,但引开他的注意力也就够了。
“走。”
她有种预感,他还会转回来瞧瞧。
刚动身,她的身子愣了一下,手伸进衣兜里摸了摸储物袋,神色添了几分暖意,微微勾起嘴角,而后便撒手快速离开,甲七紧随其后。
到达小院之时,今早在客栈所见的那位男子背手出来了,腰间缠了两把匕首,出来见到他们时,眼中的戒备不减反增。
宋大哥刚刚离开,这两人过来不可能没看见他,先前听宋大哥所言,他与这几位的私交并不深,浅浅之交淡如水,他的事不想他们插手。
要是莫小四知道了,非得掉头回去教训宋涵衍一顿,老娘是你救命恩人懂不懂?你人都卖给我了,就是我的人,哪怕老娘现在不乐意让你当压寨炉鼎了,你也不能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浅交毛啊你!
“莫姑娘,你有何事?”
莫小四抬眸,这张脸上还算好看的眼睛在光线下亮亮的,颇有神采,脆铃似的声音响起:“月朗,你这名字还真像极了你这个人,男儿硬气中带了几分月光的温柔,端得一番正气,又淡泊,陪着妻子隐居,放弃了大好的资质和前途,朗朗明月只照吾心。可惜天公不作美,老天都嫉妒你这么幸福,好妻子居然怀上了魔胎,真是可悲啊。”
月朗听到后面,微微低了眼皮,掩盖住眼底的一丝厌恶。
“莫姑娘今日是专程来羞辱我的不成?”语气中还带有一丝嘲讽,月朗侧过身,“内子身体不适,今日不待客。”
也是,月朗在进入宋家之前,资质一般,修为虽然扎实但是很低,自从成了宋家二小姐的暗卫后,很得宋卿欢心,不惜花了大量天材地宝替他洗髓提升资质和修为,如今虽然因为耗费修为帮宋卿压制体内魔胎暴动,实力已经不如当初巅峰时期,但他现在好歹也是位金丹修士,莫小四和甲七的修为在他面前简直是稀里糊涂,不够看的。
莫小四不怒反笑,眼里多了几分别有意味。
“月兄勿恼,小妹今日是来探望嫂子的,先前的话不要往心里去。”她腆着一张笑脸,像极了犯了错诚心认错的小姑娘。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莫小四之前言语顶撞,却未做坏事,脸嫩却也脸皮厚,月朗的厌恶去了些许。
“她刚躺下,需要休息,莫姑娘还是请回吧。”
方才魔胎又躁动,他与宋大哥好不容易才暂且压制住了魔胎,倘若他们的实力再高些,说不定可以暂时封印住魔胎的意识,让宋卿少受些折磨,只是魔胎在她体内,会无意识地大量吸取她的灵气,她的修为自从怀孕以来一跌再跌,现在落到了筑基期,只怕她的力量和生机一天天微弱,魔胎的力量一天天庞大,魔婴出世之日就是她殒命之时。
屋内传来女子的嘤咛,模模糊糊的呼声和翻身的噪音。
“嫂子好像睡得不太安稳呢。”莫小四眼望着月朗,语气温软,“我家小七善乐,不如……月兄,小妹没有旁的意思,我等三人修为浅,就算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啊。”
月朗看了她一眼,匆匆进了屋,此举分明就是默许了他们的行动,莫小四的嘴角微勾,他们怎么敢乱来呢,这里可是有金丹修士的精血法阵,如若不是这样,这魔婴的气息可是会引来不少阴物呢,此地又怎会如此安静。
本该是悠扬的笛音声音低低的,听着确有几分冷意,甲七的脸色有些凝重,这么多年修乐,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压制。音色有些浑然,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那般,魔婴似乎喜欢这样的声音,安静了许多。
莫小四在旁看着,并未靠近拥抱着的夫妻俩,却是了然。
“月兄……”
月朗并未回应,莫小四低笑了一声,毫不在意:“月兄,如果小妹说,有办法救嫂子和它肚中的孩儿,你可信?”